敦煌祁家湾新出魏晋式盘研究
马洪连 张俊民
内容摘要：式盘又称栻，是由天盘、地盘合二为一组合的占测日时吉凶的器具。各地出土的式盘有文字、构图的差异，而天盘的北斗七星图、十二月将（神）和地盘的八干、十二支、二十八宿、四门是其核心。2013年敦煌祁家湾墓葬出土一套保存基本完好的漆木式盘，与已知式盘比校，试图考察式盘的结构特点。
关键词：祁家湾墓群;汉晋时期;式盘;占卜术
中图分类号：B992.2;K87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4106（2020）02-0084-09
A Study on the Wei-Jin Dynasties Astrolabe Newly
Found in the Qijiawan Tombs at Dunhuang
MA Honglian ZHANG Junmin
（Gansu Institute of Cultural Relics and Archaeology， Lanzhou， Gansu 730000）
Abstract： The astrolabe， or shì “栻”， is a divination tool which combines a“sun plate”and an“earth plate.”Although there are differences in text and composition， several features remain constant， including the Big Dipper and the Twelve Gods on the sun plate， and the eight stems， twelve earthly branches， 28 Lunar Mansions， and four gates on the earth plate. In 2013， a well-preserved lacquered wood astrolabe was unearthed from the Qijiawan tombs at Dunhuang. This paper compares it with the variety of astrolabes presently understood and attempts to summarize the features of the astrolabes known today with a discussion on their structural characteristics.
Keywords： Qijiawan tombs; Han and Jin; astrolabe; augury
祁家湾墓群位于甘肃省敦煌市区七里镇新区秦家湾村西，东西宽4、南北长12km。2013年，为配合敦（煌）格（尔木）铁路施工建设，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对铁路穿越的祁家湾墓群部分墓葬进行了抢救性考古发掘，共清理墓葬96座①，其中2013DQIM35清理出一套保存基本完好的漆木式盘。释读该式盘文字，发现与传世品和出土物既有共同之处，也还有一定的差异。
2013DQIM35是一座长斜坡墓道的洞室墓，墓向94°。墓道长13、宽0.84—1.14m。墓底距地表5.5m。墓室在墓道西侧，东西进深2.9、南北宽2.6、高2.3m。墓葬早年被盗，墓室坍塌。墓室中塞填大量砂石，在清理过程中发现两个刻有文字的器物，确认为式的天盘与地盘。中间有置轴（珠）之处，吻合后可转动（图1、2）。据墓葬特点和伴出的纪年斗瓶推断该墓葬属于魏晋时期，斗瓶有元康七年（297）与建兴八年（320）（图3）铭文。
一 祁家湾新出式盘
天盘半球状，底面直径3.5、厚1cm;地盘上边宽5.3、底边宽4.2、厚0.6cm。
正中阴刻北斗七星并连线，星位圆坑状。七星圆圈外为十二神名。另有一圆圈将十二神名的两个字分在内外圈。七星斗柄指向天罡。天罡之后顺时针依次为大一、胜先、小吉、传送、从魁、魁戌、徵明、神后、大吉、功曹和大冲。
地盘正中有放置轴的凹槽，以中心到四角用双线阴刻出对应的天门、圡门和人门、鬼门。天门、人门下分别书止己，圡门、鬼门之下书止戊，分别为“天门止己”、“圡门止戊”、“人门止己”和“鬼门止戊”。每边再阴刻两条线分别与门线相交，相交后的阴刻线组成上下两个梯形。上部（内侧）的梯形分别书八干十二支，下部（外侧）的梯形分别书二十八宿。文字楷隶体，略有篆意。
按照地盘方位与八干十二支的顺序及其与四门的关系，八干十二支分布是：
鬼门与圡门之间是寅甲卯乙辰，圡门与人门之间是巳丙午丁未，人门与天门之间是申庚酉辛戌，天门与鬼门之间是亥壬子癸丑。
以上面的顺序，二十八宿分别是角、亢、氐、房、心、尾、箕，井、鬼、柳、星、张、翼、轸，奎、娄、胃、昂、毕、觜、参，牛、斗、女、虚、危、室、辟。
此类式盘是当时占测日子吉凶用术数工具之一，前人已有详述？譹？訛。这里只是将其中与前人所述差异之处略加陈述。
1. 十二神的名称问题
十二神或称十二将，与十二支联系起来，即徵明位亥、功曹在寅，依次为：
子 丑 寅 卯 辰 巳 午 未 申 酉 戌 亥
神后 大吉 功曹 大冲 天罡 大一 胜先 小吉 传送 从魁 魁戌 徵明
其中子、神后对应的是十二月，丑、大吉为十一月，依此类推。十二神的名称在已有论述中有详述与罗列，依陈梦家的说法列为表1：
以上从八个不同的来源，分述了十二神之中五神的不同称谓。或属于传世文献，或属于出土实物。与此次新出魏晋式盘相关者有“大一”、“徵明”、“天罡”、“魁戌”和“大冲”，除可以补证前人所述外，还有自身的特点。其特点也就是差异，差异最大者是此次所见的“魁戌”，以前所知或作“魁”，或作“河魁”，或作“天魁”。一般所言“魁”指北斗七星的第一星，《史記·天官书》正义记载：“魁，斗第一星也。”[1]也就是说，北斗七星的第一星是“魁”而不是“魁戌”，而祁家湾的天盘第一星所指为“魁戌”，是为其特异之处。之所以称“魁戌”可能与斗魁第一星所指位置在“戌”有关。
2. 四门与戊己的关系
式盘中以八干代表方位，不及戊己。其中甲乙代表东方，丙丁代表南方，庚辛代表西方，壬癸代表北方。戊己属中央，分属天、地、人、鬼四门，或言“戊己分别刻在四角，代表人、鬼、天、地四门”，或言“四维（角）分别为天地人鬼四门，分属戊己”[2]。可具体到四门之中哪两个属于戊，哪两个属于己则很难说清。以陈梦家所列诸家著述列为表2：
造成这种差异的原因，陈梦家归为“或因天、地盘之别，或因不同的占式家数”[2]265。祁家湾地盘所记为“天门止己”，“圡门止戊”，“人门止己”，“鬼门止戊”，即戊在圡门与鬼门，己在天门与人门。将之与上述诸家比校，祁家湾式盘与陈梦家所言汉牙栻盘相符，而实际上汉牙式盘仅存天盘，并没有显示四门（图4）。
3. 八干的位置
八干就是十天干除戊己外的八个。此次发现的式盘中八干分布于地盘中，且与十二支混在同一栏，若不是已有论述，确难区分。如东方的甲乙分处寅卯辰之间，作“寅甲卯乙辰”;南方的丙丁分处己午未之间，作“己丙午丁未”;西方的庚辛分处申酉戌之间，作“申庚酉辛戌”;北方的壬癸分处亥子丑之间，作“亥壬子癸丑”。此排列与已见的差异较大，已见的式盘多将八干与十二支分列两层。如此分法，使我们知道现在所见式盘中八干与十二支混处的状况与原因。
此种分处的实例有三：一例是汉代的铜式盘，一例是陈梦家根据《淮南子·天文篇》复原的布局图（图5），另一例是汝阴侯墓式盘。而类似祁家湾混处的六朝式盘中也是存在的。
二 新见式盘或式图
上述式盘以陈梦家《汉代占时·测时的仪具》所揭为主，其后又先后出土和发现了几种类似的式盘或式图。这些式盘或式图或以实物、或以图、或以文、或以图文兼备出现，大同之外的小异还是比较突出的。
A. 武威磨嘴子漆式盘 1972年甘肃武威磨嘴子62号汉墓出土。木胎髹漆。天盘直径6cm，地盘边长9cm。天盘被同心圆分为三重，中心部分是北斗七星图，星位镶珠并刻细线连接，第五星位被天盘轴所占;再外是等距离分布十二月将名，北斗第一星指向天冈;外圈是二十八宿;最外侧残存150多个刻度点。地盘内侧是混列的八干十二支，其中“子”“午”“酉”“卯”以方框标识类门状;外侧是二十八宿名，最外侧存182个刻度;四角镶珠一大二小（图6、7）？譹？訛。
B. 阜阳汝阴侯墓式盘 1977年安徽阜阳汝阴侯墓葬出土。木胎髤黑漆。天盘直径9.3cm，地盘边长13.5cm。天盘正中有铜钮，周围刻二十八星宿及点位，并在相应位置附记倒书的十二月名称，中心刻北斗七星，第一星对应八月角星位，与八月月将天罡相符。地盘厚1.2cm，对应天盘的部位有厚1.4、直径9.5cm圆盘。圆盘中心处有用来放置旋转物品的凹陷点。圆盘外用朱线绘两个正方形，将地盘分为内、中、外三部分，由内向外依次针刻篆文八干、十二支和二十八宿及其所在位置圆点，在四角类似四门的方块处分别针刻“天豦己”“土斗戊”“人日己”“鬼月戊”。二十八宿名作角亢氐方心尾箕、斗牛女业危營壁、闺娄胃昂毕此参、井鬼柳星长羽轸（图8）？譹？訛。
C. 江陵王家台式盘 1993年湖北江陵王家台15号秦墓出土。木质，近方形，一边有长方形握手，一面外周墨书二十八宿名，内中四边分别书“金”“ 木”“水”“火”，正中书“土”，其外写月份。另一面阴刻“一”和“L”符号。该式盘与以往发现的汉代式盘作外方内圆的布局不同， 其文字也有出入。长16、宽14、厚0.9cm [3]，惜未见实物或图版。
D. 周家台星占图 1993年6月湖北沙市博物馆在关沮乡周家台39号秦墓发掘出土。26枚竹简组成的墨线图，或称《二十八宿占》（图9）[4][5]。此图用文字描述是：
戊己居墨线图的十字线中央;十字线的顶端分别书八干（甲、乙，丙、丁，庚、辛与壬、癸）。再外围是由十字线形成的象限内分别填充“┍”形，在每个方向形成十二支所居的点位。甲、乙处对应的是辰、卯、寅，丙、丁处对应的是巳、午、未，庚、辛处对应的是申、酉、戌，壬、癸处对应的是亥、子、丑。再外一周内列二十八个时辰名和二十八星宿名。二十八时辰名分别是夜半、夜过半、鸡未鸣、前鸣、鸡后鸣、毚旦、平旦、日出、日出时、蚤食、食时、晏食、廷食、日未中、日中、日过中、日失、时、下、夕时、日毚入、日入、黄昏、定昏、夕食、人郑（定）、夜三分、夜未半。与二十八时辰名对应的是二十八宿星名。圈内近外侧正中书水、木、火、金。圈外在五行对应的四个方向书有标注方向的东、西、南、北。
E. 马王堆帛书式 1973年马王堆帛书数术类《式法》之六《式图》（图10）[6][7]。方框内的“亞”字形，正中书戊、己二字，右部由上而下书七月、八月、九月，下部书十月、十一月、十二月，左部书端月、二月、三月，上部书四月、五月、六月。
月份之外是八干、十二支，按照月份对应状况是戌甲（端月）—酉乙—申—未—丙午—丁巳—辰—卯辛—寅庚—丑—子壬—亥癸（十二月）。
最外围一圈文字是二十八宿：下部斗、牛、须女、去、危、荧室、辟东，左部是箕、尾、心、房、、埂、角，上部是轸、翼、张、七星、酉、舆鬼、东井，右部是参、此觽、必、矛、娄、恚。
F. 孔家坡斗击图 2000年湖北随州孔家坡出土竹简斗击图[8]。该图的形状如同马王堆去除“亞”字形边框再在中间填补十字线。十二干支与十二月由下中顺时针依次为子（十一月）、丑（十二月）、寅（正月）……一直到亥（十月）。再参考原书图三将二图合二为一，就会得到一个类似《淮南子·天文篇》复原图（图11）。以上二者的月份排列方式是有明显差异的，而斗击图与《淮南子·天文篇》所得图也是有差异的。
G. 放马滩式图 ?据周家台的星占图和放马滩的秦简文字，可复原出一个式图（图12）？譹？訛。此图比较复杂，内容包括居中的戊己、八干、十二支、十二月、二十四时辰、二十八宿，此外还有五行、五色和十二律。唯正月居亥、二月居子、三月居丑……十二月居戌。月份与二十四时辰的对应是正月“夕時、人奠”，二月“夜半、过中”……十二月“莫食、昏时”。五行之土、五色之黄和五音之宫居中央，五行之水、五色之黑和五音之羽居图下之北方，五行之木、五色之青和五音之角居图左之东方，五行之火、五色之赤和五音之徵居图上之南方，五行之金、五色之白和五音之商居图右之西方。
H. 仪征联营占卜盘 2006年江苏仪征刘集联营墓群西汉墓M10出土。木胎髤漆。方形，边长21cm。盘面上朱漆绘方框，朱书文字五层;内中是五行之“土”、干支之“戊己”和对顶书“东西”、“南北”;次之是分处四方的五行“金、木、水、火”;再外是混处的八干十二支，其中八干顺时针分布，十二支逆时针分布;复次是十二月，其中正月对应“戌”位，十二月对应“亥”位;最外圈是二十八宿。构图方式与E.马王堆帛书式图相似，唯用字稍有不同而已（图13） [9]。
三 比较研究
从上述转引的各类式（栻）盘来看，式盘有两部分：天盘（上盘）和地盘（下盘），象征天圆地方。天盘和地盘两者之间用不同的方法连接，方便使用时转动。质地或铜，或漆木。天盘、地盘的大小尺寸，无论是乐浪王盱墓的13.5 ∶ 20.5，或是汝阴侯墓式盘的9.3 ∶ 13.5，或是磨嘴子式盘的6 ∶ 9，或是祁家湾出土的3.5 ∶ 5.3，均为2 ∶ 3的比例。如果说此四者尚遵循2 ∶ 3尺寸比例的话，那么六朝铜式盘的6 ∶ 11.2～11.4似乎与2 ∶ 3制度不合。
天盘多圆盘状，中间较厚，四周较薄，有一定厚度。顶面正中多无钮（汝阴侯墓式盘除外），阴刻北斗七星位及连线呈北斗星状，外围有十二月名或月将名，北斗第一星指在天罡八月位。最外围环刻二十八宿位及宿名。祁家湾式盘仅有十二月将名，无二十八宿名，其余所见式盘的天盘均有二十八宿，如牙式盘、汝阴侯式盘和磨嘴子式盘等。
地盘多为正方形，四角和两边之间都有双线刻绘的类似“米”字的门道。两重者将八干十二支混列，三重者列八干在最里层，外层是二十八宿，多有星位点。
式盘中除了八干十二支分列与混列外，比较常见的差异是使用文字的差异。如“天冈”或作“天罡”，“魁”或作“魁戌”，“张”或作“长”，“翼”或作“羽”。现将不同式盤用字列表（表3）。
四门也就是地盘四个角的位置，记述方式存在一定差异。宋人杨惟德《六壬神定经》云：“天门在西北，西北者戌亥之间;地户在东南，东南者辰巳之间;人门在西南，西南者申未之间;鬼门在东北，东北者丑寅之间。”？譹？訛分处四角的四门，两两对应，分别是人、鬼和天、地。这一点是一致的，不一样的是在四门之内书写文字的差异。差异表现在对四门的表述和四门与戊、己的对应。
汉代铜式盘的地盘文字为：戊天门、戊土门，己人门、己鬼门;
六朝铜式盘的地盘文字为：西北天门乾、东南地户巽，西南人门坤、东北鬼门艮;
祁家湾式盘的地盘文字为：天门止己、圡门止戊，人门止己、鬼门止戊;
汝阴侯墓式盘的地盘文字为：天豦己、土斗戊，人日己、鬼月戊;
磨嘴子漆式盘的地盘明显地画出了四门的位置与范围，只是没有文字记述。
产生这种差异的原因比较多，“或因天、地盘之别，或因不同的占式家数”[2]265。而地门或标注“土”门，或标注“地”门。汉代铜式盘的“地”或作“出”，字形类“土”。祁家湾地盘地门作“圡”且点部较为弯曲，从字形上看也应该是“土”字。因为天地、人鬼相对应，“必为地门，或作地户”[2]263的推论虽有其合理性，但实际上的用字则不一定就是“地”字。
二十八星宿名或天盘、地盘并存，如汝阴侯墓式盘和磨嘴子漆式盘;或仅存于地盘，祁家湾式盘属于此类。但二十八宿名字更多，所用文字差异更大，现将其汇总表4。
从出土和存世的完整式盘来看，天盘和地盘的组合是一个整体。使用时转动天盘至合适位置以占测日时吉凶：
假定某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冬至，太阳在斗二十一度。斗二十一度按三统历成法在斗十二度到女七度之间，十二神属大吉，即丑将。现求该年十一月初七日甲申辰时占。十一月初七日离十一月二十八日十一天，凡十一度，从二十一度退减十一度，即十一月初七日太阳在斗十度，则是在尾十度到斗十一度之间，十二神巳属功曹，即寅将。故上即求甲申日，辰时，寅将占。先以式盘中的天地盘摆正，即天盘上的第十二月将（子将）对准地盘上的子，面向南（朝向南，暮向北）。左手拿住地盘的东北角（即鬼月戊处），右手转动天盘，把天盘上的寅将，对准地盘上的辰时。这样便可算得六壬式中的四课和 三传。这甲申日，辰时，寅将，求得的四课：第一课是子甲，第二课是戌子，第三课是 午申，第四课是辰午。三传是初传午，再传辰，便可判定占日的吉凶。[10]
式盘的使用是否真需手持是值得怀疑的。因为式盘比较小，使用时放置几案之上也是可以的。除了上述使用方式外，我们还可以看到当时具体的文字记述，大概是将式盘放置后，将斗柄对准子位而左（顺时针）旋转，以其所得星宿占测。如：
求斗术曰：以廷子为平旦而左行，数东方平旦而杂之，得其时宿，即斗所乘也。[5]117
角：斗乘角，门有客，所言者急事也。狱讼，不吉;约结，成;逐盗、追亡人，得;占病者，已;占行者，未发;占来者，未至;占市旅者，不吉;占物，黄、白;战斗，不合。[5]110
张：斗乘张，门有客，所言者变治事也。占狱讼，胜;占约结，成;占逐盗、追亡人，得之;占病者笃;占行者，发;占来者，亟至;占市旅，吉;占物，青、黄;占战斗，胜。[5]116
因为“斗所乘”是其所占测的重要依据，故天盘中北斗七星之图非常重要。如无天盘，就无从知道“斗所乘”，当然也就无从知道从何而起才能占测。由这一点认识出发，似乎周家台简牍所呈现的式图只能算作是式盘地盘的文字和图样，尚缺少与其对应的天盘及天盘上面的北斗七星图。
目前已知的式图，均可以看作是式盘地盘的文字或样式，没有与之相配的天盘文字。放马滩秦简的式图除了上述式图、式盘所包含的内容外，还有五行、五色、五音和十二律（图9）？譹？訛。式盘中出现时辰名不仅略有出入，且还有二十八名与二十四名之别。周家台的式图二十八时辰名与二十八宿对应，而放马滩秦简中二十四时辰名对应的是十二律。根据此复原图五行“土”、五色“黄”、五音“宫”和八干“戊己”处中央的状况，再参考孔家坡的《斗击图》无“土”的状况，前面出现的《淮南子·天文篇》复原图将土、火并列的状况似有不妥。
另外，由于周家台简牍中明显存在有以斗所指占测的文字，我们并没有见到所用之斗;放马滩秦简的占测文字，并没有与斗使用关联的文字。可见前者仅仅一个式图是需要有斗与之相合才能占测的，而后者的占测没有斗也可以进行的。
马王堆帛书的式图与仪征联营的占卜盘，二者一图一物，如此类似，也许属于另外一种占卜用具，与一般所言使用式盘的占测恐有区别。
四 小 结
以上以祁家湾出土式盘为契机，就文献记载、传世品和出土所能见到的式盘或式图进行了简单梳理。这些早起于秦，晚终于六朝的十余件式盘，因时间跨度大，加之流派和使用方式等因素，使它们呈现出大同小异。大同指其核心是一致的，类似天盘、地盘的组合，天圆地方是其核心;小异指天盘、地盘的布局格式乃至具体使用的文字不同。
从这些资料来看，式盘应为两部分，一个是类似天圆的上盘，一般称天盘，一个是类似地方的下盘，一般称地盘。两者之间用不同的物品或結构方式组合起来，并在使用时方便天盘的旋转。常见的天盘多为扁圆体，顶部有北斗七星和十二月（或月将）文字，北斗第一星指向天罡（冈），或在天盘的外圈有二十八宿。也许是占测方法的不同，六朝的天盘上并没有斗形的存在。方形的地盘从内向外也分成数层，其中八干（或八干混处十二支之间）、十二支、二十八宿和四门是其核心，或增列二十八（二十四）时辰名，或有三十六禽兽名。
相较于周家台秦简所言的简单方式，六朝式盘的使用方法就复杂得多了。简单的方法是将式盘放置妥当后，逆时针旋转天盘视斗柄所指占测吉凶即可。从周家台旋转天盘视斗柄所指占测吉凶的使用方式看，其余出土文献资料所见的式图似乎缺少了必要的斗形，而与式盘的地盘形式更较接近。从式图、式盘的布局和结构来看，式图较为简单，用式图能解决的问题式盘同样可以解决。反过来，式盘能使用的占测方式，单单式图是办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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