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感知空间”在散文中的表现

    刘娟

    【摘 要】一般来说,空间是与时间相对的一种客观存在形式,通过长度、宽度、高度、大小表现出来。在人类的主观意识中,空间是第一性的知觉形态,人们总是可直接感受到处在各种各样的空间环境中。对于文学中的“空间”,“空间”是可以单独存在的,可以作为独自研究的对象。人类通过自己的五官来对空间进行感知,比如用眼睛来看,用手来触摸,用鼻子来闻气息,有的作品是由聚焦者来进行这一活动的,空间作为聚焦者的配置。本文将从聚焦者的角度来分析散文中可感知空间的运用。

    【关键词】感知;空间;散文

    中图分类号:I26文献标志码:A ? ? ? ? ? ? ?文章编号:1007-0125(2019)31-0230-02

    感知空間是人物的意识在空间中的表现方式。视觉、听觉和触觉,作为空间感知的三种感觉,均在对故事中的空间进行描述。人物通过视觉和听觉直接去了解认识事件本身,并作出相应的判断并产生具体的反应。所以,距离会对视觉和听觉产生很大的影响。而气味和声音是公开的和外在的;味觉是私密的,但对于皮肤和包膜是外部的,因为它们需要刺激;热、冷、暖的感觉以及其他触觉性质是部分内在的,同时也部分依赖于外部形式的接触;本体感受源自定位于外部空间的身体的内部感受。文学中空间与叙述是分不开的,叙述具有双重属性,即“说”与“看”,演讲、誓言以及现代社会快速发展的新媒体、新技术,都需要用眼睛看用嘴巴说,换句话来讲就是“讲述与呈现”,当然,叙事学中是这样说的。这样,就又涉及到空间问题了。通过视觉人可以看到所见之物的大小、形状、颜色这些外观的特点,听觉可以帮助人判断距离目标物的远近,回声可以判断所处空间的大小,是否空旷,等等。而通过触摸可以判断物质的材料,无论是视觉的看、听觉的听,还是触觉的摸,都需要由一个主体来完成。观察这一切的主体就是聚焦者。

    朱自清和俞平伯都写过散文《浆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他们通过各自的空间感知,在相同的空间下表达了不同的认知、心情和感受。朱自清觉得,秦淮河上的船可分为大船和“七板子”。大船“窗格雕镂颇细,窗格里映着红色蓝色的玻璃,玻璃上有精致的花纹。”小船又被称作“七板子”,“舱上面有弧形的顶,还有疏疏的栏杆支着。”大船里的家具、桌子、玻璃窗都很精美,还有字画陈列其中,颇为讲究。相较之下,“七板子”就简陋很多,只有栏杆和藤椅。但是“七板子”自有它的好处,视线开阔,躺在藤椅上欣赏河上的美景也别有一番趣味。

    散文记录着作者的见闻想法,作者就是叙述者。文章是从作者的角度来写的,作者就是文中的观察者,所以也是聚焦者。文中“我们”雇了一只“七板子”,“七板子”的舱就是“我们”所处的空间。视线所看到的空间是大船,看到的是大船的外形,回忆船内的布置,大船内的布置就是描写的空间。朱自清以前已经坐船在秦淮河上游玩过,而俞平伯则是第一次,秦淮河在俞平伯感知中有了另一种样子,“小小的艇子急急打浆”“向灯影的密流里冲撞”。歌女“衬着胡琴亮着嗓子唱”。在俞平伯的文章里,河、船、姑娘们构成了秦淮河的独特夜景。秦淮河、小艇子、姑娘们都是这一空间里的事物、人物,还有灯光装饰此景,这些东西充实着这一空间,他们就是空间被充实的方式,这样的秦淮河是令人向往的。

    歌女的歌声在夏夜的微风和水波的映衬下,在作者听来,已经是“混着微风和河水的密语”。歌声直击人心,歌声迷醉人心,作者真想点一曲来听,但是正人君子的标签使他不能和歌姬接触,听歌姬唱歌仿佛就触犯了道德底线,受到道德的压制,他还是把心中的欲望压了下去。歌声诱惑,歌声使人心痒痒,美妙如斯,令人憧憬。

    “凄厉而繁的弦索,颤岔而涩的歌喉,杂着吓哈的笑语声,劈拍的竹牌响。”俞平伯坐着船从这喧闹中穿越而过,听见歌声,听见笑声,还有打牌声响,灯光明亮,这样的空间是明亮且热闹的。秦淮河上热闹的声音,通过作者的笔传到了我们的耳朵里,我们仿佛也听见了欢笑声、竹牌响声。

    叙述也常常用来描写空间中人物的情感。沈从文在《湘行散记》中不仅描写湘西的景也表现了他对夫人张兆和的情感。“我坐的是后面,凡为船的天、地、水,我全可以看到。”“我同船老板吃饭,我盼望你也在一角吃饭。”沈从文坐在船上,而在他眼中是天、地、水,视野很开阔,不仅如此,他还能听见水声,因此,表面上沈从文在船上,实则他处于天地之间、江河之上,所处的空间很大。船上只是他目光的出发点,是视点所在之处。以船为中心点扩散出无限大的空间,可以被感知的空间也就无限大,对于沈从文来说,这个空间里的景物不仅是自然景物,更是他情感的所在,是他对妻子张兆和的思念。

    西方人认为,空间是一种挑战,它必须要被填充。如何填充空间?面对这个问题,空间中的物品往往是填充空间的一种重要手段。在文学想象中,空间有时被详细描述,有时则略写。《干校六记》中冒险记幸一节,作者写过年下雪,“那天是大雪之后,大道上雪已融化,烂泥半干,踩在脚下软软的,也不滑,也不硬。”“雪地里,路径和田地连成片,很难分辨。”文中描写的这段道路,正是“我”去找默存要走的路,因为是晚上,夜是黑的,黑充斥着这一空间,除此之外就是雪,“夜”和“黑”是这个空间里的主要填充物。因为下雪,道路呈现出不同的状况,如雪融化后,路上的泥是半干半湿的,很难走,道路和田地连在一起,分不清楚哪里是路哪里是田地。这里详细写雪天的道路情况,道路难行更能突出“我”见默存一面不易,也表达了“我”对默存的深厚情感。而在下放记别一节中写“我”刚下放到劳改营的天气,只一句“忽然一场大雪,满地泥泞,天气骤寒。”简单描写,并没有对天气状况进行过多描述。通过对于天气状况详略描写的处理,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作者对于自己爱人的深厚情感。

    时间与空间作为被人类熟知的两种物质存在形式,成为人类感知世界的两个重要维度。在散文、诗歌、小说等文学作品中存在大量的空间描写,如《子夜》中吴荪甫和赵伯韬开场所处的空间,正反映了二人的性格。诗歌中的意象分析也大量涉及到空间描写。无论是记事还是写景,都需要观察者的存在,即聚焦者,聚焦者作为诸成分被观察的视点,在叙述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参考文献:

    [1]米克·巴尔.叙述学[M].谭君强译.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集团,2015.

    [2]苏珊·斯图尔特.诗与感觉的命运[M].史惠风等译.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3.

    [3]钱谷融主编.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品选[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

    [4]沈从文.湘行散记[M].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8.

    [5]杨绛.干校六记[M].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