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人际信任与父母教养方式的相关研究

    罗嘉仪

    

    

    

    〔摘要〕为了考察高中生的人际信任与父母教养方式的关系,采用父母教养方式评价量表(EMBU)和人际信任量表(ITS),通过整群取样的方式对广东省惠州市某高中604名学生进行问卷调查。结果显示:(1)高中生人际信任度普遍偏低,高中女生的人际信任度显著高于男生;(2)父母的正向教养方式,如情感温暖,与高中生人际信任存在正相关,父母的消极教养方式如严厉惩罚、过度干涉以及拒绝否认与高中生的人际信任存在负相关;(3)母亲情感温暖能够正向预测高中生的人际信任,而父亲的偏爱被试以及拒绝否认能够负向预测高中生的人际信任。

    〔关键词〕人际信任;父母教养方式;高中生;严厉惩罚;正向教养

    〔中图分类号〕G4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2684(2020)04-0004-04

    一、引言

    人际信任是青少年人际适应和社交发展的重要因素,影响着青少年学生的身心健康发展。相关研究表明,良好的人际信任能够有效预测青少年的主观幸福感[1],并且深刻影响青少年沟通能力的培养以及和谐人际关系的建立[2]。

    个体人际信任的发展深受父母教养方式的影响。埃里克森(Erikson)的发展八阶段理论指出,个体的信任是在婴儿早期与父母的互动中产生的 [3]。父母对孩子人际信任的影响不仅体现在婴儿早期,还体现在孩子成长的各个阶段,并且影响到他们对同伴的信任。例如,相比于经常遭受父母打骂的孩子,那些能够得到父母情感温暖的孩子更倾向于信任同伴。这些孩子在与同伴的交往中能够表现出更多的亲社会行为,而他们成年后也会表现出更多的乐观、合作、自信等良好心理品质 [4]。

    高中阶段是青春期发展的后期阶段,高中生更加强调独立自主,面对困难时寻求帮助的对象也发生了改变,从更多向父母寻求帮助转为向同伴寻求帮助[5]。能否发展出良好的信任模式,扩充更多样的社会支持系统关系到高中生的身心健康发展。以往的研究更多关注父母教养方式對儿童[6]以及成人[7]的影响,但对高中生人际信任的建立是否会产生直接影响却鲜有研究。本研究的目的是探讨高中生人际信任与父母教养方式的关系,为家庭教育以及高中生的家校共育提供理论依据。

    二、研究方法

    (一)研究对象

    采取整群取样法,以班级为单位,向惠州某高中12个班的学生发放问卷共625份,回收有效问卷604份,有效率96.6%。其中,男生 278人(46%),女生326人(54%)。被调查学生年龄15~16岁。

    (二)研究工具

    1.父母教养方式评价量表(EMBU)

    采用父母教养方式评价量表,该量表涵盖父亲教养方式和母亲教养方式两个分量表,共66个项目。父亲教养方式有6个因子,分别为:情感温暖,严厉惩罚,过度干涉,偏爱被试,拒绝否认以及过度保护;母亲教养方式有5个因子,分别为:情感温暖,严厉惩罚,过分干涉保护,偏爱被试,拒绝否认。每个题目均有4个等级,分别是“从不”“偶尔”“经常”“总是”。

    2.人际信任量表(Interpersonal Trust Scale,ITS)

    采用人际信任量表,该量表共25道题,每道题设置5个选项,分别为“完全同意”“部分同意”“同意与不同意相等”“部分同意”以及“完全不同意”。量表总分在25~125分之间。

    (三)数据处理工具

    采用spss17.0统计软件对收集的数据进行分析。

    三、结果与分析

    (一)高中生人际信任的总体情况及性别差异

    统计结果显示高中生总体人际信任平均值为73.33,略低于理论均值75,说明高中生的人际信任度略低。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表明女生的人际信任度显著高于男生,t=2.64,p=0.008。详细结果见表1。

    (二)高中生人际信任与父母教养方式的相关关系

    相关分析结果显示,父母教养方式与高中生的人际信任存在不同程度的相关。具体表现为父亲情感温暖(r=0.12,p=0.002)和母亲情感温暖(r=0.17,p<0.001)与人际信任存在正相关,说明更多感受父母正向情感支持的学生能够发展更为良好的人际信任。相反,父亲拒绝否认(r=-0.14,p=0.001),父亲过度保护(r=-0.13,p=0.002)以及母亲严厉惩罚(r=-0.1,p=0.01),母亲过度干涉(r=-0.14,p<0.001)和母亲拒绝否认(r=-0.17,p<0.001)与高中生人际信任存在负相关,说明父母的消极教养方式可能阻碍孩子良好人际信任的建立。详细结果见表2。

    (三)父母教养方式对高中生人际信任影响的回归分析

    为了进一步探讨父母教养方式对高中生人际压力的预测情况,本研究进行了逐步回归分析,将父亲情感温暖,严厉惩罚,过度干涉,偏爱被试,拒绝否认,过度保护以及母亲情感温暖,严厉惩罚,过度干涉,偏爱被试,拒绝否认纳入回归方程。回归分析结果表明母亲情感温暖(β=4.47,SE=0.83)对高中生人际信任有正向预测作用,而父亲偏爱被试(β=-1.39,SE=0.58)以及父亲拒绝否认(β=-2.51,SE=1.1)对高中生的人际信任有负向预测作用,R2=0.08, F(1,415)= 12.04,p<0.001。详细结果见表3。

    四、讨论

    (一)高中生人际信任度较低

    本研究结果发现,高中生的人际信任平均值(M=73.33)低于理论中值(M=75),说明高中生的人际信任度普遍较低。这与李珊、刘洋[7]以及汤家彦、姜国瑞[8]的研究结论一致。社会学习理论的观点认为个体的人际信任不仅受到自身所在特定场所的经历影响,也间接受到其他场所相似经历的影响[9]。根据社会学习理论,一方面,从自身的经历而言,高中生处在一个相对封闭的家庭和学校环境,他们大部分的活动都围绕学业成绩展开,较少有机会学习以及体验有效的人际沟通、合作以及信任等活动。另一方面,从间接经历而言,高中生处在互联网高度发达的当今社会,很多人际关系的形成来源于虚拟网络,而部分网络信息的不确定性以及负面性也影响了高中生的感知和判断,干扰了他们人际信任的发展。

    (二)高中生人际信任的性别差异

    本研究结果显示,高中生的人际信任存在性别差异,具体表现为女生的人际信任感显著高于男生。以往的研究对于男女生人际信任的性别差异一直有不同的研究结果。例如一项针对广州大学生的研究发现男女生在人际信任上不存在性别差异[2],而另一项针对济南初中生的研究发现女生的人际信任显著高于男生[10]。这些结果说明人际信任可能会随着个体年龄的增长而发生改变。中学阶段,女生相对于男生而言可能表现出更多的对他人以及对社会的信任。当女生遇到困难或者问题时,她们可能更愿意去信任他人,并且寻求他人的支持和帮助。

    (三)父母教养方式对高中生人际信任的影响

    相关分析结果发现,父母正向的教养方式,如情感温暖,与高中生的人际信任存在正相关,而消极的教养方式如严厉惩罚、过度干涉以及拒绝否认,与高中生的人际信任存在负相关。进一步的回归分析发现,母亲的情感温暖能够正向预测高中生的人际信任,而父亲的偏爱被试以及拒绝否认能够负向预测高中生的人际信任。这些研究结果与以往的研究结果一致,例如Umemura等[11]的一项追踪研究发现,青少年在13岁感受到父母的情感温暖能够有效预测他们15岁对父母的信任,而对父母的信任又能有效预测他们17岁对同伴的信任,说明父母情感温暖对孩子人际信任的形成有持久正向的影响。

    需要注意的是,父亲的偏爱被试和拒绝否认负向预测高中生的人际信任。这个研究结果与周红梅[12]对253名大学生的研究结果部分一致,都表明父亲的偏爱可能阻碍了高中生人际信任的发展。本研究进一步揭示,除了偏爱被试这个维度,父亲的拒绝否认也阻碍了高中生良好人际信任的形成。这可能是因为父亲过度偏爱与拒绝否认的两个极端都限制了高中生在人际互动中自我认知的发展,导致他们在人际交往中或因为父亲偏爱处于以自我为中心的状态,或因为父亲拒绝否认而产生了自卑心理。

    五、教育启示

    人际信任是青少年社会支持系统发展以及积极心理发展的重要因素。父母对孩子人际信任的影响持久而深远。本研究结果为开展家庭教育,实现家校共育提供两点重要启示。

    一方面,需要增强高中生对父母的信任感。本研究的人际信任不仅指对他人的信任,还包括对父母的信任。从研究结果可以发现,正向的教养方式能够增加孩子对父母的信任感,而消极的教养方式却阻碍了这种信任的形成。尽管高中生处于青春期的后期发展阶段,有强烈的独立自主的渴望,但当他们在面临压力和困难时,父母仍然是他们可以信赖的重要他人。在对高中生的管教中,父母可以采用更加平等的方式,更加温情的态度去接纳他们成长中遇到的问题。尤为重要的是,父亲要改变传统中“严父”的角色,减少对青少年孩子的拒绝否认,真正去信任孩子,帮助他们发展内在的信任力量。

    另一方面,增强高中生对同伴和学校的信任感。一项面向5个省市的中学生心理健康调查发现,52%的中学生存在不同程度的心理问题,其中人际关系敏感以及抑郁是关键的问题[13]。由此可见,中学生面临很多生活和学习的压力,但人际敏感和不信任感导致他们缺乏主动分享以及寻求帮助的动机和尝试。因此,学校可以多开展一些提高人际沟通技巧的第二课堂以及增强班级凝聚力的团体活动,让高中生在活动体验中学习处理负面情绪,建立良好的人际信任,扩大社会支持系统。

    参考文献

    [1]杨秀木,申正付,齐玉龙.人格特质,人际信任与医学生主观幸福感的关系分析[J]. 上海交通大学学报,2015,35(1):102-106.

    [2]洪慧娟,杨俊. 广州市大学生人格特征、教养方式与人际信任的相关研究[J].中国健康心理学杂志,2011,19(7):847-849.

    [3]Erikson E H. Growth and crises of the healthy person-ality. In:C. Kluckhohn,& H. Murray(eds.)Personality in Nature,Society,and Culture[M]. New York:The Josiah Macy Jr. Foundation,1953.

    [4]Liu Y,Fei L,Sun X,et al. Parental rearing behaviors and adolescent 's social trust:roles of adolescent self-esteem and class justic climate[J]. Journal of Child and Family Studies,2018(27):1415.

    [5] Kobak R,Rosenthal N L,Zajac K. Adolescent attachment hierarchies and the search for an adult pair-bond[J]. New Directions for Child and Adolescent Development,2007(117):57-72.

    [6]Nickerson A B. Parent and peer attachment in middle childhood and early adolescence:implication for pyschological well-being[J]. The Sciences and Engineering,2002(63):35-58.

    [7]李珊,刘洋.大学生人际信任与家庭教养方式的相关研究[J].中国健康心理学杂志,2010,18(4):468-470.

    [8] 汤家彦,姜国瑞 .大学生人际信任与家庭亲密度、家庭适应性的关系[J].中国健康心理学杂志,2009,17(3):307-309

    [9] Rotter Juli. Interpersonal trust,trustworthiness,and gullibility[J]. American psychologist,1980,35(1):1-7.

    [10] 陈雪.初中生人际信任和父母教养方式的关系[J]. 枣庄学院学报,2008,25(6):92-98.

    [11] Umemura T,?erek. Different developmental pathways from parental warmth to adolescents' trust in peers and politicians:mediating roles of adolescent-parent attachment and belief in a just world[J]. Joural of Justic Research,2016(29):186.

    [12] 周红梅.人际关系对父母教养方式与人际信任的调节作用[J].中国健康心理学杂志,2013,21(6):931-933.

    [13]張敏,王振勇.中学生心理健康状况的调查分析[J]. 中国心理卫生杂志,2001(4):226-228.

    (作者单位:广东省惠州市仲恺高新区仲恺中学,惠州,516000)

    编辑/刘 芳 终校/刘永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