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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彧然

    

    梁启超先生说过:“现存先秦古籍,真赝杂糅,几乎无一书无问题,其真金美玉,字字可信者,《詩经》其首也。”《诗经》崇尚修德,唯美鲜亮,契合自然,为中华文化留下了灿烂一笔。

    《诗经》深藏的道德礼仪对后世大有裨益,“哀哀父母,生我劬劳”讲出了一份子欲孝而亲不在的孝道坚守;“哀我惮人,亦可息也”,叙述的是一份为生民立命的博爱情怀;“皇天无亲,惟德是辅”,道出了不忌天命惟忧德行的慎重。《大雅·文王》有言:“无念尔祖,聿修厥德,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周人要求自己要像文王那样修明德行,依靠自我的道德自觉进行修炼,而不是被动地修德,唯有如此,才能使品德纯一不杂,与天相配无间。

    《诗经》与美学密不可分。一语天然万古新,豪华落尽见真淳,《诗经》的美是朴实自然的。它的语言仿若山间溪泉,潺潺自流、新妍明丽、优雅清扬,经卷翻覆之际,如清露被初阳照耀而形成的那一抹鲜亮。那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生机,是“燕燕于飞,差池其羽”的活力。这种美,不因后世冠其六经之首以千载膜拜而生,却是因它那自成一段天然的风流蕴藉而存。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诗经》的美,亦是一种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清新之美。天下渐乱,当社会逐渐走向礼崩乐坏时,《诗经》尤能独守一份庄重。那是“褰裳涉溱”而不用在意他人的目光,“邂逅相遇”便一心“与子偕臧”的率真。那个时代,诗者赋诗只为抒一时之情,这种清新的自由,令人心明,令人神往。

    阴阳和而万物得,天地合而万物兴,《诗经》的美,最是在于它与天地自然深深的契合。“野有蔓草”,不必如花般锦簇,只要“翘翘错薪”,便得生机盎然之美;“绵绵葛藟”,不必似云杉般挺拔,哪怕是萧疏草木,也自有缠绵难断之姿。《诗经》中的万物,既包含着诗者的心声,能与人共情,也蕴藏着万物的生息荣枯、天地变化不停的大道。细细品味,便能感到与万物共度春秋的惬意自然。

    历史纷繁难引,但那长歌短句,自有灵魂,让我们成为涉水的旅客,徜徉在《诗经》的山水风物之中,一品如三春花海的明艳,探那亘古通今的金石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