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发展进程中人生信仰的发展与变化

    杨淑玉

    摘要:人生信仰经历了从稳定——混乱——政治——危机的发展变化。时代背景不同,所体现出的主题不同,所以社会的发展变化对人生信仰的发展变化起着决定性的作用。传统社会,受儒家文化的作用和影响,是以儒家思想为代表的人生信仰。近代社会,中国历史始终是以“革命”为背景的,为完成“革命”的任务,政治信仰突出了,人生信仰更突出政治性的一面,政治信仰取代人生信仰。当下社会,在崇尚物质丰富、精神自由的同时,现代人的精神却无家可归,人生信仰出现了危机。

    关键词:人生信仰;中国社会;发展变化

    一、人生信仰的内涵

    人之所以有信仰,是因为人与动物不同。人能够有意识、有目的、自觉地改造世界并且按照自己的意愿、设想和计划来满足人类永不停歇的欲望和需求。人的不满足性决定了人对现实的生存环境及自身水平的不满,使人为理想的实现而不懈的努力和冲动,这是动态的循环发展过程。要满足人的未完成性和自我超越的需求,就需要有一定的载体来完成,这个载体就是精神性的人生信仰。如果没有人生信仰指导人的思想和行为,人就不能超越自己,不能改变世界,不能将自在世界为我所有、为我所造。

    人生信仰是指“人对自己生存的意义和价值、生活的命运和前途、人生的状态和归宿等等的超越性的把握和持有。”[1](P.74)人生在世,人究竟为什么活着?或者说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这是经常困扰人们的一个问题,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人生的意义不仅仅用现实生活来肯定,更重要的是要用理想生活来确定。人的精神世界与现存状态永远存在着一定的张力,只有用信仰去修正,给自己的行为设定一个行为目标和标准。

    所以人生信仰就是个体对自己生活和人生态度的一种把握,对人生意义和价值所持有的标准和准则。

    二、人生信仰在中国社会的发展变化

    人生信仰经历了从稳定——混乱——政治——危机的发展变化。时代背景不同,所体现出的主题不同,所以社会发展变化对人生信仰的发展变化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一)传统社会——稳定的人生信仰

    以儒家思想为代表的中国传统社会人生信仰的终极目标是天人合一,即天道与人道的合二为一。天道就是万物生长、昼夜交替、四季更迭、风雨雷电都有一定的规律可循,而人属天地之物,那么人的自身发展也有一定的规律可循,这个规律就是道德律,称之为人道。人道,由于受后天的习惯和环境的影响和制约,背离了当初人所拥有的道,只有通过后天的努力和学习,才能“达道”,实现“天地位焉,万物育焉”。这也是儒家设立的人生信仰的终极目标—学做圣贤。在终极目标的指导下,确立人生信仰的理想目标—实现君子人格,在一级目标学做圣贤和二级目标实现君子人格的前提下,儒家用责任来增强各级目标的稳定性,把人定位在责任之中:从家庭伦理关系出发,为人父母,有爱心;为人子女,要尽孝;为人兄弟,要做到悌,扮演好各自的角色,各守其名,各尽其责。把家庭之中的“孝”延伸到社会,对朋友尽义;延伸到国家,对君主尽忠;延伸到天下,则以天下为己任。责任由小到大肩负到每个人的身上。“从此人生便由此得到了努力的目标,送其毕生的经历,而精神有所寄托”,[2](P.28)当人生出现厌倦时,出于自身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为个人乃至社会和国家的目标而努力奋斗。

    因此,中国传统社会的人生信仰,因为各自所肩负的责任把每个人定位在社会的网络中,责任、义务就是社会网络中的结,它是由情感编成,坚固而结实,构成超稳定的结构。则人生信仰于此,人们不会因为人生的目的、意义而感到困惑、混乱,所以传统社会的人生信仰是坚定而明确的。

    (二)近代社会——混乱的人生信仰

    由于封建王朝的闭关锁国及其封建社会的腐败统治,西方资本主义工业革命的完成,经济水平、综合国力飞速发展,中国已由世界领先逐渐变为落后的国家。1840年鸦片战争,西方列强用坚船利炮打开国门的那一刻,中国由古代被迫“轰”到了近代,原来被封建统治阶级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传统社会超稳定结构被打散了,人们的价值观迅速转向,“学做圣贤”被“抵御外侮”和“救国救民”所取代,在到处弥漫着“革命”的主旋律的背景下,传统的人生信仰出现断裂。

    当西方的文明与科技以一种锐不可挡之势侵入到古老文明时,国人开始将目光转向西方,思考中西方的差异:首先从物质层面上看到的是西方的坚船利炮,从而开始“自强”、“求富”的洋务运动;洋务运动失败后,国人开始了以变革制度为核心的维新变法运动;再次失败后,国人则意识到应该在意识形态的深层次上来挖掘中国的问题,此时各种外国思潮、意识形态纷纷涌进中国,各种思潮之间以及各种思潮与传统思想的碰撞,使国人的信仰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混乱:旧的传统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出现断裂,新的信仰还未建立,人们不知何去何从?

    (三)现代社会——政治的人生信仰

    “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只是在这时,中国人从思想到生活,才出现了一个暂新的时期。中国人找到了马克思列宁主义这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遍真理,中国的面目就起了变化了。”[3](P.172-173)从此中国人的政治信仰确立了。

    马克思主义信仰确立的原因:1.马克思主义的辨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哲学观点,符合“革命”的时代主题;2.十月革命的成功实践,为马克思主义的理论的正确性提供了可靠的依据;3.“中国传统的实用理性的展现,即要求有一种理性的信仰来作为行动的指针。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理论和十月革命的实践效果使这种潜在的要求变为现实。” [4](P.141)在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下,全国人民取得了伟大的胜利,从新民主主义社会到社会主义革命时期,从社会主义建设时期直至当下建设中国特色社会社会主义时期,中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中国人的信仰从传统文化人生信仰的断裂到马克思主义政治信仰的确立,虽然经历了漫长而曲折的过程,但信仰马克思主义却从未动摇过,坚持马克思主义是符合历史发展规律的。

    自现代社会以来,中国社会始终是以“革命”为背景的,包括社会主义革命以及文化大革命。虽然革命的目的和内容不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革命要求集体主义,即“国家意识、集体意识”为先,而无暇顾及个人的人生价值和生活意义,先“大家”然后“小家”,“大家”是首要的、基本的,“小家”是次要的,可以奉献和牺牲的。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解放战争,要求全国人民同仇敌忾、共同指向同一个敌人,需要集体精神;在新民主主义革命取得胜利后,新中国刚刚建立,百废待兴,人们纷纷投入到国家建设中去,需要集体精神。

    因此,中国现代社会以“革命”为主题的时代背景需要整体性和统一性。中国人的信仰仍然以集体主义、集体意识为特征,从整体上,赋予人生意义、人生价值更多的责任和义务,人们仍然丝毫未动摇自己的信仰。只是,此时政治信仰须放在首位。政治信仰是由个人的人生信仰组成的,是个人人生信仰的社会化表现形式,政治信仰体现一定的阶级性,是国家或政党意志的表现,具有强制性、统一性、稳定性。政治信仰对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稳定和团结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人生信仰因人而异,具有多样性和灵活性、多变性。在社会的动荡时期,人生信仰更多地表现为政治信仰,而在和平发展时期,人生信仰则呈现出多样性。人生信仰的外沿要大于政治信仰,政治信仰是人生信仰的一部分,但如果一味的强调政治信仰而忽略人生信仰,政治信仰则会淡化、动摇。

    近代社会人生信仰更多的体现集体主义表现出的政治性。

    (四)当下社会——危机的人生信仰

    在中国传统社会、近现代社会,人生信仰是与人的整体意识、责任相伴的,因此人生问题、价值问题可以说是与生俱来会寻找答案的问题。

    而当下社会,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深入发展,市场经济体制的逐步建立和完善,创造了巨大的物质财富,社会政治、经济、文化体制的变革使人们的物质生活、独立意识、自主精神、平等竞争意识,都超过以往任何时代。传统价值观及近现代形成的“集体无意识”为特征的政治信仰,虽然消解了个人意识和自我意识,人没有人身自由,“但失去人身自由的人并不感到孤独,这是因为自然经济结构和种族、家族、社团等社会关系有社会组织。给人们提供了确定身份、实现个人归属的有机而稳固的社会母体”,[5](P.87)这种给人安全感和社会归属感当然也对人构成了束缚。人向往自由,市场经济还给人自由,但那是以物的依赖为基础的人的自由,人们看到的是“对物或金钱的依赖和崇拜”的人生态度和人生信仰,拜金主义、个人主义、享乐主义、道德伦理滑坡一时盛行,获得物质财富和自由的人们,精神上反而没有了归属感。市场经济的本质特征就是引导人们在物质层面上竞相争逐,自由竞争,优胜劣汰,用物质来衡量和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但信仰是精神性的,是精神层面的载体,精神上空虚、无助而产生的危机感,势必导致其载体——信仰的危机。

    当下社会,物质丰富了,精神自由了,但精神却无家可归。在人们追寻物化目标,逐渐解决生存、温饱,在积极争取努力奔向小康的时候,此时发现,精神并没有和物质同步进行,幸福并没有伴随着物质的丰富如约而来,欲望改变了我们的物质生活,却没有改变我们的精神生活,我们的精神更加痛苦、彷徨,找不到方向和目标,找不到理想与信念,更找不到自己的信仰。

    当下社会的信仰是危机的人生信仰,危机的信仰对于个人、社会、国家都是危险的,人生信仰的危机在另一方面表现的是政治信仰的危机,政治信仰与人生信仰是相辅相成的,密不可分,一旦失去了一方,另一方也会失去了存在的基础。所以,如何重建精神家园,建立正确的人生信仰是非常重要的,也是非常紧迫的。

    参考文献:

    [1]荆学民.当代中国社会信仰论[M].北京:人民出版 社,2008.

    [2]贺麟.文化与人生[M].北京:商务出版社,1988.

    [3]毛泽东著作选读(乙种本)[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 社,1964.

    [4]李泽厚.中国现代思想史论[M].天津:天津社会科学 出版社.

    [5]弗罗姆.逃避自由[M].北京:工人出版社,1987.

    [责任编辑:褚永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