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中国传统文化思想的学术表达
孙玮 孙琳洁
《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国学流变与传统价值观》是清华大学国学研究院院长、当代著名哲学家陈来教授近年来理论思考的重要成果，是国内首部系统讨论中华文明核心价值的专著。全书概括了中华文明有别于西方文明的四大特点，指出中华文明具有国家、个人、社会三个不同的面向，言简意赅，论述深刻，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和学术普及意义。本书简体中文版自2015年出版后，作为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走出去”工作中的重点推荐图书，版权成功输出海外二十多个国家和地区，累计签约达20个语种，截至目前已经出版11个版本。《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多语种输出项目的成功实施，一方面在于本书是当今中国研究中华文明传统价值和精神特质的代表作，为海外读者了解中国，为中西文化交流提供了窗口;另一方面，这是在“走出去”工作中不断摸索、积累经验、完善海外交流与合作的努力成果。
一、多语种输出项目构想与简介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以人文社科类图书为主，出版了大量具有重要学术思想和文化艺术价值的作品。三联书店在“走出去”工作中致力于让这些代表中国一流学术水平、传达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作品走出海外，让世界各国充分了解中国思想、中国文化。但是，中国学术文化作品“走出去”又面临着诸多考验。中外文化背景的巨大差异、中国思想文化概念的准确译述等，都是造成中国优秀作品在国内影响深远，在海外反响平平的原因。鉴于此，找到一本既在学术思想方面深刻剖析中国传统价值及文化，又在学术表述方面简明清晰，具有普及海外读者可能性的图书，就成为中国传统文化思想及学术表达为海外所接受并初步了解的第一步。
《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就是这样一本兼具学术价值和学术普及意义的作品。书中着重围绕中华传统价值观、国学流变以及近代国学研究的发展等问题展开讨论，指出中华文明的价值偏好表现为责任先于自由、义务先于权利、社群高于个人，和谐高于冲突。作者以简明清晰的文字，将中华文明的价值流变置于全球化的背景之中，通过与西方文明的对比，直观且深入地展现了中华文明的特点。鉴于此，三联书店自2015年以来便以《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作为版权输出的重点图书，逐步稳定地开发多语种项目，首先打通中国与欧美学术出版交流的渠道，再由点到线、以线带面地铺开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与地区的合作。
目前，该项目已签约20个语种，包括英语、希伯来语、俄语、白俄罗斯语、法语、哈萨克语、吉尔吉斯语、阿拉伯语、乌尔都语、土耳其语、印地语、越南语、韩语、日语、罗马尼亚语、蒙古语、泰語、乌兹别克语、马来语、印尼语。已经出版11个版本，包含英语（施普林格版、以色列版）、俄语、白俄罗斯语、法语、哈萨克语、吉尔吉斯语、土耳其语、印地语、越南语及繁体中文。
二、多语种项目推广措施
1.由点到线、以线带面，逐步推动多语种输出项目
在国际交流中，版权引进是三联书店过去重点涉足的方面，与西方主流出版社如泰勒·弗朗西斯、剑桥大学出版社、施普林格出版集团、博睿出版社等，建立了长期稳定的联系。这些在版权引进过程中积累的客户资源，为三联书店实现从版权引进到版权输出提供了便利。经过多次洽谈与积极推动，《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首批成功签约了英语、俄语、法语、韩语及繁体中文等，为进一步推进多语种的实现打下了良好基础。
在国家“一带一路”倡议的推动下，三联书店积极布局版权输出方向，面向“一带一路”国家和地区重点推广《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多语种项目，区域包括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以色列、越南、印度、土耳其、巴基斯坦、白俄罗斯等，重点语种包括哈萨克语、吉尔吉斯语、希伯来语、越南语、土耳其语、乌尔都语、阿拉伯语等。在此过程中，首批签约的语种陆续出版了俄语、英语、法语等版本，为这一阶段由点到线签约多语种提供了有力支持。
在《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多语种输出项目的实践过程中，三联书店积极探索并总结经验，一方面努力寻找新的适配的海外合作伙伴，另一方面要保障各个语种顺利出版及有效推广。继该项目与欧美和“一带一路”二十几个国家的版权合作之后，新的“走出去”重点在于完善多语种的全面布局，形成规模化的影响力。陆续新增的泰语、罗马尼亚语、蒙古语、乌兹别克语、马来语、印尼语等皆在此列，未来还会尝试与西班牙、柬埔寨、缅甸等国家合作，争取在原有语种的基础之上增加3-5种。
2.借助国际平台活动，提升多语种项目影响力
在向国际出版商推广《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多语种输出项目时，三联书店借助国际平台，如国际书展、出版交流会、海外专家座谈会、汉学家交流会等活动，积极宣传介绍多语种项目情况及成果，有力地推动了多语种项目的开展，提高了项目成果的学术影响力，此外，还带动了三联书店一批学术文化类图书“走出去”。
以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BIBF）活动为例。每年8月，在中国国际展览中心举行的BIBF是国际版权交流与合作的重要平台，也是三联书店重点推荐“走出去”项目的契机。2016年8月24日，第二十三届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首日，三联书店与国际知名出版机构施普林格·自然集团进行了《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英文版签约仪式。2017年8月23日，第二十四届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期间，三联书店与吉尔吉斯斯坦东方文学与艺术出版社有限公司举办了《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吉尔吉斯语、哈萨克语版的首发仪式。
到2018年，《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一书已有近20个语种签约，近10个版本出版。鉴于此，第二十五届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三联书店在中国出版集团公司展台举办了《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丝路成果交流会。交流会邀请到《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多语种版本的出版方、译者参会并致辞，如施普林格·自然集团、俄罗斯尚斯国际出版集团有限公司、土耳其环球时代传播集团公司、印度普拉卡山出版社及印地文版译者B.R.Deepak教授等，活动引起广泛关注。
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活动，作为《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多语种项目推广过程中极具代表性的事例，承载和见证了该项目从源起，到发展，再到取得阶段性的成果。这些努力和成绩是三联书店积极推广中国优秀学术作品，传播中国传统文化的结果，也是寻求中外出版机构精诚合作，提高中国出版国际影响力的有益尝试。
3.名家名作“走出去”，陈来教授三国游
为了更好地落实“走出去”工作，将重点作者及其作品推向国际平台，2019年3月13日至22日三联书店邀请作者陈来先生赴英国、土耳其和越南，参加了《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英語、法语、土耳其语、越南语版多场推介活动，与海外儒学家、哲学家就中西文化价值观的比较及中国哲学的核心等问题进行广泛深入讨论，并尝试将国外影响力与国内市场营销关联。
（1）儒家实践智慧访英记
应三联书店邀请，陈来教授于2019年3月13日至16日出访英国，参加了《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英文版、法文版多场推介活动。在此期间，陈来教授参加了第48届伦敦书展，访问牛津大学布鲁克斯孔子学院，并在伦敦大学亚非学院发表了主题为“论儒家的实践智慧”的学术演讲，与众多英国儒学家、哲学家及中国文化爱好者就中西文化价值观的比较及中国哲学的核心等问题进行了广泛深入的讨论，并带领读者感受了中国传统哲学思想的博大精深。
在活动中，陈来教授以《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中辨析的中西核心价值观的异同为切入点，阐述了中国哲学传统所强调的实践智慧的突出特点，尤其指出将实践智慧转化为实践的行动，追求知行合一境界的重要意义。陈来教授也在活动现场与到场嘉宾就儒家实践智慧与西方哲学实践智慧各自的特点，以及实践智慧对现当代社会的指导意义进行了充分的讨论、交流，为英国哲学界、儒学界研究中国哲学提供了思路，也引发了其对中西方核心价值观的进一步思考，加深世界对中国的认识与了解。
（2）东方哲学走进土耳其
继英国之后，陈来教授于3月17日至18日，访问了古代丝绸之路的起点——土耳其伊斯坦布尔。其间，陈来教授参加了在红猫书店举办的《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土耳其文版的首发仪式，并发表了主题为“孔子思想的道德力量”的学术演讲。在活动中，陈来教授介绍了奠定中华文化核心价值的孔子思想与儒学观念，以及由孔子思想确定的中国文化的价值理性与道德基础，并从崇德、贵仁、尊义、守中、尚和等五个方面阐释了孔子思想对中华文明发挥的巨大作用，而这种中国文化的资源正是中国政策制定的出发点。
（3）中越当代儒学研究的互动
陈来教授此次出行的最后一站是越南。2019年3月19日至22日，陈来教授在越南河内参加了越南社科翰林院举办的《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越南语版的首发仪式，并发表了学术演讲，与越南哲学家、儒学家共同探讨中华文明的道德基础以及中越儒学研究现状。陈来教授也在活动现场与到场嘉宾分享了儒家思想中超越时空、跨越国度的具有启示意义的内容，为其展示了更为全面、立体、真实的中国，也为越南汉学家、儒学家研究中国哲学提供了现实参考，助力两国各领域的交流互动。
此次三个国家出访期间，陈来教授与海外儒学家、哲学家的互动和讲话，吸引了不少参加活动的中外读者，当地媒体报纸、电视台进行了专题报道，引起诸多关注，达到了预期效果。在海外媒体播报的同时，我们将消息也传到了国内媒体。人民网、中央广电总台国际在线、新华网等相继发文，从国际传播反哺国内宣传来看，本次活动也达到了预期目的。
三、项目取得的成绩与实效
1.版权输出量稳步提升，多语种版本相继问世
自2015年出版以来，《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一书在版权输出方面成绩卓著。2015年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上，突破性地实现签约及达成签约意向共计8个语种，合作方包含如施普林格出版集团、俄罗斯东方图书出版社、法国友丰出版社等国际知名学术出版机构。2016年，英文版、俄文版相继出版，外文版图书译文优质、印刷精美，受到了学者与读者的好评。在此基础上，三联书店重点面向“一带一路”国家和地区，陆续签约7个语种。2017年，《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荣获第十六届输出版引进版优秀图书推介活动优秀输出版图书，及中国出版集团优秀“走出去”奖。同时，版权输出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法语版、吉尔吉斯语版、哈萨克语版、白俄罗斯语版、土耳其语版纷纷出版，版权签约累计达到19个语种。2018年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期间，《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丝路成果交流会上展示了已经出版的10个版本。截至目前，该书版权签约累计达到20个语种，出版11个版本。
2.国际媒体、读者诸多关注，国际传播反哺国内宣传
《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多语种项目实施过程中，在作者、译者、出版社等各方努力促成下，出版的多语种版本受到了广泛关注，形成了良好的国际影响力。在项目初期翻译出版的语种，如英语、法语、俄语等，我们遴选了专业译者和较知名的出版社，不仅为外文版赢得良好口碑，也为各小语种版本的成功做了预热。如英文版译作由美国学者Paul Joseph DAmbrosio担任译者，国际知名学术出版社施普林格·自然集团出版。该书英文版面世后，通过多渠道向海外读者、研究者推广销售，并在各大型书展及国际活动中进行重点推广。此后，在与海外出版人士交流时，我们不断听到他们对于此书的评价，甚至有出版社辗转找到三联，表示出对此书极大的兴趣和合作愿望。
多语种项目顺利进展并取得阶段性成果后，各语种图书在小范围内产生影响力，有关中国儒学和中华文明核心价值的话题更是引起热议。应三联书店和外方出版社邀请，陈来教授出访三个国家并参与多次演讲、对话活动，吸引了英国、土耳其、越南读者、当地媒体诸多关注，达到了预期效果。
3.重点图书带动版权输出工作全面展开
《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一书的多语种输出为三联学术图书“走出去”开了一个好头，加强了与欧美重要学术出版社的深入合作，带动了版权输出整体数量和质量的提升。陈来教授的《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以轻松生动的学术风格和简单易读的语言向广大求知群体提供了生动的人文社科知识。因其语言难度不高、专业背景不深、内容鲜活生动，受到了海外出版商的青睐，实现了多个语种的版权输出。
由于读者群体更广，《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多语种输出在“走出去”工作中也就更具有实现空间和影响力，成为拓展海外市场的主力军。由此带来的积极影响是，三联书店一大批同类学术图书，涵盖历史、哲学、人文思想、传统文化等诸多领域，如“文史悦读”“三联讲坛”“中国文化论坛”等系列，受到了海外出版商的青睐。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的深入合作成为可能。代表中国人文社科领域更为学术和专业的研究性著作，也逐渐吸引了剑桥大学出版社、麦克米伦、劳特里奇等国际知名出版商的注意并洽谈版权。
四、多语种输出项目实施心得与思考
1.挖掘“明星”产品，带动学术与文化图书“走出去”
在推动中国优秀学术图书、文化图书走向世界的过程中，我们做了大量的功课，反复探索各种实践方案的可行性，并最终确定以重点图书多语种版权输出为首要目标，通过多语种合作带动三联学术与文化板块“走出去”工作的全面展开。三联书店的出版优势在于人文、社科领域，出版方向集中为学术思想和文化艺术两个方面，既有顶级学者的专业类研究著作，又有面向广大求知群体的普及类文化读物。《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一书兼具了“学术”“文化”两个方面的特色，篇幅仅有200多页，具备专业性的同时又相对简单易读，是典型的“大家小书”，成为三联书店“走出去”重点图书的首选。《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多语种项目的成功实施，以及对三联学术图书走出去数量、质量的明显推动也证明了此方案的有效性。
2.细化实施策略，有步骤地推广多语种项目
《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多语种项目的全面开展，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在项目实施过程中，我们采取了分阶段、有侧重地逐步推广的方法。在项目初期，我们主要与欧美主流出版社合作，促成主要语种如英语、法语、俄语等的版权输出与出版。这样考量，一方面是因为三联书店在长期的版权引进工作中，积累了良好的合作资源，西方主流出版社对三联书店已有较深了解，为项目开展提供了便利。另一方面，知名出版社的影响力以及主要语种的出版也会推动后续小语种的签约与出版。
在项目进展顺利的情况下，我们将合作重点转向“一带一路”国家和地区。丝路国家和地区几乎涵盖了世界上三分之一的国家和地区，由于地缘及历史因素，对中国文化有感知基础，是版权输出的重要发展区域。三联书店积极布局版权输出方向，向“一带一路”国家和地区重点推广了《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多语种项目，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哈萨克语、吉尔吉斯语、越南语、土耳其语、阿拉伯语等陆续签约。在此过程中，我们积极探索并不断总结经验，多语种项目逐渐走向成熟。
多语种项目实施的最终目的，是中国学术作品“走出去”，产生国际影响力。因此，继该项目与欧美和“一带一路”二十几个国家的版权合作之后，新的“走出去”重点一方面在于新增语种，完善全面布局，形成规模化的影响力。另一方面，对于现有外语版本图书，加大宣传推广力度，成为真正“走出去”的作品。国际书展活动、作者“走出去”计划都是基于此的有益尝试。
3.完善内容和人才建设，促成高效沟通与合作
《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多语种项目实施的另一难点在于合作沟通。如何用地道的语言表达中国文化内涵，用清晰的法律知识沟通合作条件，用系统的出版知识来驾驭整体工作，专业化程度是赢得合作伙伴信赖尊重的重要因素，也是维系“走出去”工作持续发展的条件。以《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英文版为例。此书虽是以全球化背景为视野，兼顾海外读者，摒弃“引经据典”等中国学术作品习惯的表述方式，却也因其是对中国哲学、中国传统文化的深入论述而在翻译中遇到重重困难。经过长时间的寻找与磨合，我们最终确定了以中國哲学为研究方向的美国学者Paul Joseph D'Ambrosio担任译者，他曾在相关领域发表过多篇论文、评论及著作，并将多部中文哲学专著译为英文，其专业性令作者和外方出版社十分满意。在翻译出版过程中，译者多次与作者、英文编辑就作品内容理解、英语语言准确表达进行探讨，几经修订才有了最终的英文版本。作为授权方，我们积极参与到这一过程中，第一时间解决外方提出的翻译、编辑、设计等问题，保障了项目的顺利实施。
由此带来的另一心得即是，要做好内容资源和人才建设。在与海外合作伙伴交流洽谈的过程中，对方必然会需要英文资料以评估选题，为了与适配的高端学术出版社深入合作，需要精心挑选一定数量的学术图书，对目录、推荐语、精彩样张进行英文翻译，准确、地道的语言表达是双方顺利合作的保障。对此，三联从2017年正式启动了内容资源库方案，开始分阶段对重点“外向型”图书进行样章翻译，为英文及其他语种的翻译出版做好准备。人才建设上，则力求打造一支能用外语讲述中国文化和中国学术，懂版权，习礼仪，通出版的队伍。
出版“走出去”是中国走出去的重要载体，也是中华民族复兴的重要体现。在学术出版走出去的过程中，我们重点考虑了与中国传统文化解读相结合的普及类学术作品，通过与欧美发达国家、“一带一路”国家和地区的出版机构交流合作，希望建立中国学术话语在世界范围的影响力。《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多语种输出项目是以此为目的的一个成功尝试，其意义绝不仅限于一部作品几个语种的出版，该项目产生的强大推动力和影响力，是在“走出去”工作中值得借鉴和推广的。
（作者单位系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