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麟庐晚年创作风格及用印

    刁鹏

    

    

    摘 要:许麟庐先生是拥有丰富艺术创作成果以及广泛社会历史影响力的著名花鸟画家,其晚年阶段创作风格鲜明且用印丰富。文章以烟台市博物馆藏的许麟庐书画为例,围绕许麟庐晚年创作风格及用印,展开了简要的阐释分析。

    关键词:许麟庐;创作风格;用印

    许麟庐,又名徐德麟,生于1916年10月19日,卒于2011年8月9日,山东烟台蓬莱人,是中国当代著名国画家、书法家,以及书画鉴赏家。

    经由长期艰苦学习和反复多次的创作技艺练习打磨,许麟庐先生在参与书法创作和绘画创作实践过程中,建构了自身别具特点的艺术风格,成为继承与发扬齐白石流派书法绘画艺术风韵的最得力弟子,且曾经多次获得齐白石大师的称赞,比如齐白石曾经说“启予者,麟庐也”。

    许麟庐先生在参与绘画创作实践的过程中,通常一气呵成,笔力风格遒劲奔放,酣畅淋漓,神形兼备。无论大幅小品还是花鸟鱼虫,貌似随意挥就,而又不失法度,处处见浓淡兼施之艺术精髓,干湿互济之妙处,疏密穿插之奇巧,真可谓满纸豪情,令人倍加赞叹。

    “生于蓬莱长于津沽游于京华”,是一方融汇了许麟庐对自己人生经历总结的印章。这位曾得溥心畬在中国传统书画技艺上的指点,又经李苦禅引荐拜齐白石为师,得白石老人“启予者,麟庐也”的评价的中国当代花鸟画大师,虽然少小离家,但一直满怀对故乡的无尽思念与眷恋。生前,他决定将百余件作品无偿捐献给烟台市博物馆,体现了老一辈艺术家的高风亮节及无私奉献之精神。在烟台市博物馆的受捐作品中,有确切年款的为68件,其中24件创作于2000年至2010年,是研究许麟庐艺术创作生涯的重要作品。在人生的最后阶段,许麟庐以一场迥异于天人五衰的探索和新生,完成了自身艺术生涯的一场华丽嬗变。在这一时期,他的画风更为天真烂漫,笔触更为大胆泼辣,其中洋溢着童趣与稚拙的精神,是画家晚年回归本真、回归自然的力证。本文将以烟台市博物馆收藏的许麟庐书画为例,综合许麟庐九旬新作展中的部分作品,梳理许麟庐晚年的题印习惯,阐述许麟庐创作后期艺术风格的特征,探寻他内心深处的情感与思考。

    许麟庐在艺术创作后期以草书入画,其草书造诣也为人所重。在创作于2002年的《忆曩居咸宁图》(图1)中,他的题跋以行草挥就,气脉贯通,运笔迅疾。其曰:“曩居湖北咸宁三年,曾牧鸭年余。今忆写之,故一挥而似。壬午冬至天降瑞雪之时也。八十七叟麟庐于竹箫斋。”1972年,经周恩来指示,许麟庐被调回北京为新落成的北京饭店和国家宾馆进行绘画创作。往事并不如烟,但在耄耋之年的许麟庐回想起来,却只剩下笔端一挥而就的磊落与豪迈,题跋字里行间的云淡风轻和纸上跃然生动的自然与天真。许麟庐师从齐白石,深得白石老人绘画精髓,后经点拨,跳出窠臼,深研徐渭、八大山人、吴昌硕、赵之谦等诸家笔法,博采众长,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寻门而入,破门而出”。他的横涂竖抹看似随意挥就,但却不失法度。同创作于1963年的《荷塘双凫》等早期作品相比,可以说是走笔如飞,一气呵成,用笔更为放松自在,灵活自由,意趣上童心更胜,更有滋味,用色也更为明快绚丽,追求天真烂漫之感。

    许麟庐的常用印可大体分为名章、雅趣章、斋号章、年号章几种,烟台市博物馆获赠的24件晚期作品中,起首章使用较少,晚年较常用的是“箫斋寄兴”(白文)和“龟堂”(朱文)两枚。

    许麟庐在印章使用上存在固定套路,在其最后十年的作品中,较为常见的是“渤海许郎”和“麟庐(1)”两方白文印章在款后一起出现,在烟台市博物馆获赠的24件晚期作品中,这种情况出现了9次,在许麟庐九旬新作展的相关画册《写意人生许麟庐》所辑的64件作品中更是出现了17次之多。这两方印常与“箫斋寄兴”(白文)的起首章或“麟庐写意”(白文)、“竹箫斋(2)”(朱文)、“麟庐长寿”(朱文)和“洒落不羁”(白文)的压脚章合用,其中“渤海许郎”、“麟庐(1)”与“麟庐写意”(白文)合用的模式在两处共90件作品中出现了16次。“渤海许郎”的使用最早出现在20世纪90年代,在捐赠作品中最早见于1996年,共出现9次,可见是许麟庐晚年经常使用的一方名章。

    另一种模式是在落款后钤“许麟庐(1)”(朱文)和“竹箫斋(1)”(白文),在24件作品中出现过3次。“竹箫斋”是许麟庐的斋号,因家有明代竹箫而得名。许麟庐的“竹箫斋”印章有两枚,一白一朱,一般落款后用白文,压脚章为朱文。

    还有一种是落款后钤“许麟庐(3)”(白文)和“麟庐泼墨”(白文),这种模式在捐赠作品中共出现2次,在《写意人生许麟庐》中出现18次。这方白文的“许麟庐”印也是许麟庐晚年常用的名章之一,而“麟庐泼墨”则是许麟庐六十岁之后开始使用的,并沿用至去世。与这组款后钤印配套使用的压脚章也有常用模式,即将 “麟庐长寿”(朱文)和“大匠之门”(朱文)合用,有时还加“竹箫斋(2)”(朱文)。

    “大匠之门”原为白石老人为不忘自己木匠出身的经历而刻作的白文印章,以并筆复刀将笔画并不多的这方印章营造出势壮之感。许麟庐为向老师致敬,曾有一方“铁匠之子木匠之徒”的白文印,而这方“大匠之门”的朱文印,亦同样彰显出他以齐门之徒为荣的情怀,常与“物我皆春”(朱文)、“麟庐长寿”(朱文)合用。“人品至上,人没有豪气,画也没有豪气。”这是许麟庐先生晚年经常提出的一个观点。作为地道的山东人,许麟庐骨子里的坦荡、率直、磊落、洒脱,给世人留下了深刻印象。虽然在进入21世纪后(2000年至2001年期间),他曾经因病住院,但在出院后仍坚持创作,九十岁的许麟庐和他的前辈大家一样,对艺术有一股痴迷和坚持的劲头,这让他老而弥坚,愈发勤奋,最终重新迸发出了耀眼的生命力。这一时期,许麟庐以草书(尤其是狂草)入画,与早期作品相比,这时的创作更为灵动潇洒,无拘无束。“洒落不羁”(白文)恰是这一时期许麟庐艺术追求的真实写照。

    “笔随人老”是进入21世纪后许麟庐的常用章之一,在烟台市博物馆受赠的24件晚期作品中,可见两枚,均为白文,一方一长。在2001年创作的《玉兰八哥》(图2)中使用的是长方形的。玉兰八哥是许麟庐的常绘题材,在烟台市博物馆的受赠作品中,有他早中晚三期的同一题材画作。其中,创作于约20世纪50至60年代左右的玉兰八哥重在写形,二月玉兰盛开之时春寒料峭,八哥蜷缩一团栖于枝上,虽寥寥数笔但较为整饬,湿笔较多,设色浅淡,个人风格还未开始形成。及至20世纪70至80年代,许麟庐的画风陡然一变,开始探索以草书入画,推陈出新。他的构图务求险绝,用笔干湿并重,设色也日趋丰富。石上的两只八哥虽依偎一处,却显警敏,由静到动,肇始于斯。进入21世纪后,晚年的许麟庐仍不辍变法,如常用印“笔随人老”一样,笔下日趋老辣苍劲,用笔简易,由写意转向抽象,造型写其大略,运笔迅疾,用色鲜明,神采飞扬。从玉兰枝的用笔上看,细劲爽利,草书意味浓厚。笔随人老,但意境却全然不老,石上的小禽活泼俏皮,少一分警惕多一分慧黠,不似前作中的静态,却更添沉稳内敛之气。

    许麟庐自齐门入学,后学徐渭,学八大山人,学扬州八怪,学海派诸家。他效仿齐师于晚年进行变法,绘画复归平正。他的画也并没有八大山人的静谧疏旷,而是充满了热情阳光的天真与好奇,轻快流畅,让人豁然开朗,一下子就拉近了与观众的距离。他如一个顽皮的少年,以画为诗,向观众传递快乐。

    2010年许麟庐接受采访时,就“为什么画还要变”如是作答:“变,是为抓住画的神。除非画不动了,笔都不要停下。画家是用作画来交流的,画中要有生活,学无止境。”正是这种对艺术锲而不舍的探索精神和坚韧不拔的朴素情怀,造就了许麟庐在人生最后十年向笔墨技法及自然与童真回归的一场嬗变。

    参考文献:

    [1]张莉.许麟庐绘画美学思想探析[J].中国书画,2019(6).

    [2]本刊编辑部.许麟庐艺术馆在烟台开馆[J].中国美术,2015(6).

    [3]张莉.许麟庐绘画研究[D].渤海大学,2013.

    作者单位:

    烟台市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