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刮痧》看文化出版中的文化冲突与交融

    杨渊　王兵

    【摘要】不同的文化是相互影响、平等存在的。本文从文化及多元文化理论角度，对《刮痧》中涉及的家庭教育观、“孝道”“夫唱妇随”等伦理观进行比较分析，进而阐明中西方文化在冲突、理解、交融中不断进步与发展，旨在启发出版行业的从业者在编辑出版过程中把握文学作品中的多元文化，增强人们对文化出版物的深刻理解，提高跨文化交际能力。

    【关键词】《刮痧》；多元文化；冲突；交融；跨角度

    【作者单位】杨渊，乐山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王兵，乐山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

    《刮痧》是王小平编著的都市情感小说，其2000年出版，2001年被搬上银幕。小说比较真实地反映了华人在国外的生活。故事发生在美国圣路易斯，主人公许大同在美国奋斗了8年，最终从以街头卖画为生的小贩，变成了一名知名电脑游戏设计师，还获得了行业年度奖，实现了“美国梦”。故事中的中西方文化冲突，是从许大同的儿子丹尼斯肚子疼、发烧开始。许大同的父亲看不懂药瓶上的英文说明，用“刮痧”的方式给孙子丹尼斯治病，且效果良好，但在孩子背部留下了刮痕，这被美国儿童福利监管局认定为虐待儿童。由此，带来了诸多问题：父子分离、祖孙分离、夫妻分居、失去友情、辞去工作，许大同打拼多年实现的“美国梦”变成“噩梦”。后来，经过许大同的坚持，以及妻子简宁的支持，朋友昆兰的帮助，“刮痧”疗法最终受到霍尔威兹法官的理解、接受和认同，并撤销了禁令，这让这个离散的家庭在圣诞夜重新团聚。作品在表现中西方文化内涵的冲突与融合方面，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

    一、文化与多元文化理论和文化出版的结合

    文化出版物的发展是一个延续的不间断的过程，其所蕴含的文化一般都有民族性和特定的阶级性。对整个人类来说，文化是共存共有的，文化出版物的存在和流通能让人们通过对不同文化学习与交流，获得相互理解与尊重，进而促进文化的多元化发展及整个人类文明的进步与发展。

    多元文化的核心是坚持文化具有多样性、差异性、整合性，各类文化之间相互平等、相互影响、相互交往、相互借鉴并发展，这也为后来兴起的多元文化教育奠定了重要理论基础。[1]多元文化理论主张文化的多样性发展，鼓励从多元文化社会中获取所属社会群体的价值和信念，在保留所属文化自主性的同时，理解和尊重其他文化。这就对文化出版物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即出版物需要重视多元文化之间的文化传递，让生活在不同文化的人群都能相互接受。

    二、文化出版对中西文化冲突的处理方式

    从哲学角度看，不同文化反映不同思维方式，不同思维方式又蕴含在不同文化中。思维方式构成了社会族群内在的思维框架和思维传统，是社会族群精神遗传的最根本内容，关系到族群对事物的认知、思考及整个行为活动。作为出版物，必须准确地表达出这种信息。多元文化间的交流体现在出版物中，表面上是不同观点、意识的交流，实质是不同文化所代表的不同思维方式间的交流。这在《刮痧》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1.迥异的家庭教育观

    受各自传统文化的影响，中西方有着截然不同的教育理念与方式。在颁奖典礼上，因老板昆兰的儿子保罗说许大同是个笨蛋，许大同的儿子丹尼斯出手打了保罗。许大同因此要求儿子道歉，并当面打了儿子，以表明对老板的尊重。老板却认为这是孩子间的事情，应该由他们自己解决，并对许的行为无法理解。在美国人看来，许大同的行为侵犯了他们的个人主义信条。作品在描述这一情况时，并没有委婉表达，而是采用直接摊开的方式，把由于地域不同造成的文化冲突暴露出来，让观者能更直接地感受到作品想要传递的情感信息。

    作品中许大同的父亲认为许大同是正确的，他不但引用《朱子家训》中“当面教子，背后教妻”的观点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还教育丹尼斯说：“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成材。”但许大同的理解是“打你是因为爱你”。许大同及其父亲的观点正体现了中国家庭教育的传统理念，也让孩子错误地认为“打就是爱”，以至于丹尼斯在学校打了同学，还认为自己是爱他。而在美国，父母是孩子的监护人，需要时时关心、呵护孩子，需尊重孩子的感受，不能轻易打骂孩子，而中国家庭的教育向来奉行“黄荆条下出好人”，其教育理念与美国迥异。在表现这一场景时，作品通过展现不同文化对同一问题的表现方式，让观众自己进行比较评判，这是其他文化出版物需要注意的——客观陈述文化的差异，但不进行主观评判。

    2.“孝道”及“夫唱妇随”伦理观

    中西方对孝道的理解也有较大差异。表面上看，《刮痧》中许大同对父亲的“孝”融入了西方文化，但深入其骨髓的仍然是中国传统孝文化。这在多个细节中均有体现，比如：许大同邀请父亲参加自己的颁奖典礼，给了父亲无比荣耀；美国儿童福利局发现丹尼斯背上有刮痕（所谓“虐童”证据）后，许大同为避免父亲受法律制裁，“承认”是自己所为替父受罚；许大同把父亲接到美国，承担起照顾父亲和家庭的责任；在法院审理案件期间，许大同虽然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但他说服妻子一起瞒着父亲，不让其担心；在父亲离开美国时，许大同骨髓里的“祖孙情深”使他不惜冒着被当作通缉犯的风险，去儿童寄养中心把儿子带来送别父亲。作品中的这些细节描写，均体现了许大同不惜违背事实、违背法律，去履行一个儿子对父亲的孝道。由此可见，多元化文化出版作品的表现，需要站在各自的文化立场思考，需要双向思维的调动，还要让观众既能体会到作为“儿子”这一角色的行为，又能理解其所处文化环境的不同而产生的影响和后果。

    此外，通过文化出版所展现的作品需要符合源文化的史实，经得起推敲。例如，儒家传统伦理中的“三纲”（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在《刮痧》中的体现方式。比如：许大同的妻子简宁对丈夫的依赖和完全服从均体现了“夫为妻纲”；许父有吸烟习惯，简宁一为“孝”，二为丈夫，允许其在家吸烟，因而虽内心不愿意，也没有提出异议；为了让儿子回家不得已和丈夫分居后，简宁到许大同租屋看望心情失落的丈夫，并陪丈夫大口喝酒（尽管她对酒精反应强烈）；许大同痛苦地骂自己是混蛋时，简宁也迎合丈夫心情大骂自己。由此可以看出，简宁作为中国妇女，深受中国传统儒家文化的影响。

    3.中西方法律信仰的差异

    在《刮痧》中，美国人在政治、教育、法律、经济等方面都有强烈的法律保护意识。美国法律认为，把小孩子单独留在家里是违法行为，并严格按照法律处理当事人家长。在中国，家长将小孩独自留在家里十分常见，小孩一个人在家出事的情况偶尔也会发生，但没有法律或制度约束这样的行为。在友情第一，还是法律忠诚度第一的问题上，作品中表现了美国人更强调对法律的忠诚。因此，许大同住宿小区的门卫奥柏曼在法庭作证时，毫不隐瞒地证明许大同曾把孩子一个人留在家里。医院护士康女士（简宁分娩时的护士）在法庭作证时，气愤地陈述许大同没有在医院陪护正生产的妻子，而是在公司开会。许大同的老板兼好朋友昆兰，在法庭上陈述事实时，质证许大同曾打骂孩子。作品所表现的冲突至此达到了白热化，尽管不同文化的人对事物看法不一，但作品依旧原原本本地表现了出来。

    当昆兰亲自体验完刮痧疗法功效后，他又与儿童福利署玛格丽特一起找到霍尔威兹法官，向其说明情况。尽管当时是休息时间，但霍尔威兹法官等人基于对法律的信仰和忠诚，当即对之前的裁决做了更正。这反映出在西方文化背景下，人们对待法律的认真态度和担当行为。

    4.中医理论与西方医学

    当许大同父亲找到昆兰，并告知“刮痧”真相后，昆兰亲自前往华人聚居区体验了刮痧疗法。在那里，昆兰了解了中国刮痧疗法的历史、医学原理及功效。原来，两千多年前，中国已盛行“刮痧”，通常一般针灸和按摩能治的病“刮痧”也可以。它根据热胀冷缩原理使局部毛细血管扩张，增加汗腺分泌、血容量和流量，既利于人体血液循环，又有利于重建人体自然生理循环。一个人经常“刮痧”，可起到调整经气、解除疲劳、活血化瘀、通络止痛、增加免疫功能的作用。建立在实验化学基础上的西医理论，通过各种现代检查手段，确诊疾病，针对病人症状进行治疗，经得起现代科学反复验证。中医理论则不同，比如：“刮痧”涉及的人体穴位、经脉、丹田等中医术语，在西方医学理论中没有相应词汇。这导致与西医理论文化根源不同的中医理论在西方国家的接受度不高，也导致在华人看来是为丹尼斯治病的“刮痧”行为，在美国儿童福利局眼里变成了虐待儿童。由此可见，作为文化出版单位，在编辑出版文化作品叙述冲突的过程时，不能只利用冲突增加文本对读者的吸引力，还应尽量促进多元文化融合，把矛盾和冲突反映全面，使其产生正面的、积极地效果。

    《刮痧》以传统中医刮痧疗法所引起的中西文化系列冲突为主线，反映了中西方对各自文化的遵从，对异域文化或异族文化的不理解，也展现了多元文化的共存、冲突、交融。中西方由于历史、地域文化不同，使人们在思维方式等方面有很大差异，对于出版单位来说，其启发在于：不同地域由于文化氛围不同，必然导致某些看法观念不一致，甚至产生冲突和矛盾，但在编辑出版过程中需要认清实际情况，准确客观地描述出版物所涉及的不同文化，既展现文化出版物丰厚底蕴，又能达到促进不同文化融合的目的。

    [1]李纯. 多元文化视域中的教师专业发展研究[D].西南大学，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