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会话含义理论看《神探夏洛克》的语言幽默及身份建构
宋欣晋?高阳阳?罗婵
【摘要】英剧《神探夏洛克》改编自阿瑟·柯南·道尔的著名侦探小说《夏洛克·福尔摩斯历险记》,该剧自播出以来就广受好评,一连斩获几大奖项。剧中的对话更是经典,被无数英语爱好者视作配音首选。剧中各角色的语言生动简洁,能恰当地表现出不同人物的特点,又暗藏玄机,使得之后的推理显得出乎意料却在情理之中。主人公夏洛克·福尔摩斯才华横溢却又不晓世事,其语言逻辑性强,又给人一种偏执、不近人情之感,更加突出了他“高智商低情商”的人设。因此编剧设计了一些违反合作原则的对话,与夏洛克的人设相悖,营造了一种“反差萌”之感,深化了幽默效果。
【关键词】神探夏洛克;幽默;合作原则;会话含义
【作者简介】宋欣晋(1996-),湖北人,三峡大学,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认知语言学、翻译;高阳阳,三峡大学,在读研究生;罗婵,三峡大学,在读研究生。
《神探夏洛克》是BBC从2010年开始制作的一部电视剧,至今已经播出了四季。截至2015年,《神探夏洛克》获得了包括英国电影电视艺术学院奖最佳剧情类在内的10项大奖,在艾美奖上获得了7项大奖和21项提名,所获奖项包括最佳男主角、最佳男配角和最佳剧本奖。在观看的过程中,我发现一些对话故意违反了合作原则,从而产生了很多有趣的戏剧性情节,使得人物形象多元化。
会话含义理论是语用学中的一个重要理论,由格莱斯于1967年提出。格莱斯认为,在沟通的过程中,为了谈话地顺利进行,人们总是遵循一定的原则,即合作原則。合作原则分为四个准则(Thomas, 1995): 数量原则,即为当前交流目的提供所需的信息,不要让你的贡献比要求的信息更丰富;质量准则,即别说假话,别说你缺乏证据的事;关系准则,即内容要相关;行为准则,即避免表达含糊,避免模棱两可,简明扼要,有序。
在实际生活中,受礼貌、语境等因素的影响,说话人往往会有意地违背这些准则,从而产生一种特殊的会话意义,即“言外之意”。当说话者在谈话中遵循或违反这四项原则时,就会产生一般或特殊的会话含义(郭晓天, 2019)。在《神探夏洛克》中,编剧设计了违背合作原则的对话,创造了具体的对话含义,而福尔摩斯语言中蕴含的智慧是赢得观众的关键。
违反合作原则的案例研究:
违反数量准则。
在第一季第一集“粉色的研究”中,约翰·华生第一次来到位于贝克街221号的公寓,与夏洛克进行了对话。
约翰:嗯,这是个好地方。租费肯定不菲。
夏洛克:房东哈德森太太,她给了我一个优惠。因为欠我一个人情。几年前,她的丈夫在佛罗里达被判处死刑。我能帮上忙。
约翰:你是说,你阻止了她丈夫的死刑?
夏洛克:哦,不,我保证死刑顺利进行。
这套公寓在伦敦的中部,所以约翰认为房租一定贵得他们付不起。但是夏洛克用上面引用的这些话向华生解释,这不仅告诉约翰他们会有折扣,也解释了为什么价格不贵。他的话违反了数量准则,因为他提供的信息比听者需要的更多。夏洛克想让约翰坚信哈德森太太的房子是最适合他们住的房子。这也很好地展示了夏洛克的“高智商低情商”,在他看来,如此优良的地段和优惠的价格会让约翰没有理由拒绝和他一起合租,但他没有考虑到约翰是否愿意和自己这样的“麻烦鬼”合租。此时,对于“死刑”的帮忙给观众留下了伏笔——哈德森太太的丈夫是一个黑帮毒贩,而她早想摆脱这段婚姻的折磨。这样的对话也就显得出乎意料却在情理之中了。
第三季第三集“最后的誓言”中,当夏洛克和约翰正在计划使用假卡进入麦格纳森办公室时,夏洛克对使用假钥匙卡搭乘电梯的后果进行了推理,而后发生了一段有趣的对话:
夏洛克:好了。如果我现在在电梯上使用这张卡,会发生什么?
约翰:警报会响起,你会被保安拖走。
夏洛克:没错。
约翰:被带到某个小房间,然后你的头会被当成驴踢。
夏洛克:你有必要这样添油加醋吗?
约翰:它可以消磨时间。
当夏洛克集中精力在推理的时候,约翰打破了他的气氛,用更多的细节回答了他的问题。约翰违反了数量准则,一种“严肃的幽默感”油然而生。
违反质量准则。
在第二季第二集“巴斯克维尔的猎犬”中,夏洛克和约翰被委托侦破亨利的案子,亨利声称自己见证了20年前他的父亲被一只巨大的猎犬所杀,最近又看到了猎犬的脚印。在酒店登记后,夏洛克想从导游弗莱彻那里获得信息,但后者并不愿意告诉夏洛克证据,因为他认为夏洛克是某种记者。然后他们进行了对话:
夏洛克:有证据吗?
弗莱彻:如果我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告辞。
夏洛克(对约翰):约翰,实在抱歉。打赌结束了。
约翰:什么?
弗莱彻:打赌吗?
夏洛克:我的计划需要黑暗。还有半小时就天黑了。
弗莱彻:等等,什么赌注?
夏洛克:我和约翰打赌50英镑,说你无法证明自己见过猎犬。
约翰(意识到):是的,酒吧里的人说你可以。
弗莱彻(笑):那你要输钱了,伙计。
夏洛克:是吗?
弗莱彻:是的。我看过了。大约一个月前,在山谷里。当时雾很大,我看不清…
当夏洛克一开始注意到弗莱彻露出口袋的彩票时,就推断弗莱彻是个赌博爱好者。于是他利用这一点来刺激弗莱彻,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夏洛克违反了质量准则,创造了一个并不存在的“打赌”,以至于约翰一开始也感到困惑。这段对话不仅展示了夏洛克非凡的智慧天赋,也体现了他和约翰之间的默契。
违反关联准则。
在第三季第三集“最后的誓言”中,当约翰看到珍妮从夏洛克的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他惊呆了,因为夏洛克是一个古怪的天才,不像是会谈情说爱的人。但夏洛克装作若无其事地一直在谈论麦格纳森的案子。
夏洛克:麦格纳森就像条鲨鱼,这是我描述他的唯一方式,这就是他。我对付过杀人犯,精神病患者,恐怖分子,连环杀手,没有一个能像查尔斯·奥古斯都·麦格纳森那样让我恶心。
约翰:是的,你有?
夏洛克:对不起,什么?
约翰:你有女朋友了?
夏洛克:什么?是的,是的,我要和珍妮约会。我认为这是相当明显的。
约翰:是的。嗯,是的。
当夏洛克向约翰描述麦格纳森时,约翰回答说:“你有女朋友吗?”他很明显地违反了关系准则。从他的话中我们可以看出,他的对话含义是“我现在关心的不是麦格纳森,而是夏洛克居然有女朋友了,但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他们对话的巨大反差创造了一种喜剧效果,也再一次构建了夏洛克“高智商低情商”的人设。
在第一季第二集“盲眼银行家”中,编剧设计了一段夏洛克和约翰在紧张情况下的有趣对话。他们在一个废弃的火车站找到了特殊的密码,这将为他们破案提供线索。当约翰看到墙上满是涂鸦时,他立刻去找夏洛克,但当他把夏洛克带到这面墙前时,墙上的密码却被抹去了。
夏洛克:你还记得吗?
约翰:是的。
夏洛克:你能记住多少?
约翰:听着,别担心。
夏洛克:因为人类在视觉记忆方面的平均准确率只有62%。
约翰:别担心,我都记得。
夏洛克:真的吗?
约翰:至少我会的,如果我能够着我的口袋。我拍了张照片。
夏洛克违背了关联准则,因为他太沉迷于自己的世界,所以拼命想找到线索。他把事情复杂化,也把约翰弄糊涂了。在约翰说“我拍了张照片”后,这立刻在夏洛克的紧张和约翰的困惑之间形成了对比,深化了幽默效果。
为了使交流顺利进行,人们遵循着一定的准则,即合作原则。值得注意的是,合作原则是描述性的,而不是规范性的。事实上,為了获得更丰富的会话含义,人们经常违反合作原则。
通过对《神探夏洛克》的一些对话进行分析,不难发现,频繁违背合作原则的行为,产生了很多有趣的情节,也推动了故事的发展。一方面,这些对话深化了幽默效果,表现了夏洛克“高智商低情商”的人设;另一方面,这些对话也完善着夏洛克的人物形象。这些对话的精心设计巧妙地运用了语用学的知识,突出了人物的特点,在激动人心的破案过程中穿插了一种幽默的气氛,突显了该剧独特的魅力。
然而,这些分析具有局限性。事实上,当人们在与他人交流时,因为自身对谈话内容的关注度是不一样的,这往往会导致谈话进入复杂的情况。也就是说,人们可能同时违反不同的准则。上述分析同样如此。格莱斯只强调听话人的合作,但听话人和说话人的合作应该同等重要。判断一个说话人是否遵循关系准则就是看他是否“相关”。我对这些对话的判断也可能是“广义的”,但是是通过整个故事和情节来建立的。研究者可以从其他方面进行进一步的研究,从而得到更合理、更可信的分析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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