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主义影像审美的媒介建构范式

    周妍

    英雄主义影像作为一种颇具主旋律和震撼力的影像类型,具有强烈的使命责任感和实践感,其审美过程也是媒介建构的过程。本文拟从英雄主义影像审美的认知、建构、实践这三个角度进行必要的探讨和阐述,解决以求提升英雄主义影像的审美效果。

    一、 英雄主义影像审美的认知

    英雄主义影像透过影视媒介题材传递而出,由于高度的境界与行为指向而产生涵化国民优秀品格的功能。只有加强英雄主义影像的建构认知,英雄主义影像才能更好地成为审美对象的主体,这种认知首先是审美的认知,包含审美符号意象与审美层次。

    (一)英雄主义影像审美的符号意象

    英雄主义影像不仅存在于军事题材影视中,也涵盖于各种类型的影视题材中,英雄主义影像生态审美与剑文化密切相关。剑作为中国的传统器物,成为中国意识形态和英雄主义的一种象征符号,成为中国文化的一种象征。剑充满了对称与均衡的哲学,剑不轻易出鞘,而一旦出鞘定会震摄全场。剑从最初的冷兵器,到后来转化为儒士英雄的身份和权力的象征。剑是中华物质文化与非物质文化的承载体,积淀了华夏民族绵延悠长的人文精神。所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到三国时周瑜在军帐前的舞剑迎接蒋干,再到唐朝兴起的剑舞,从舞剑到剑舞的脉络是中国传统剑文化发展的脉络。剑俨然成为中国儒雅之士的身份和品格的标配,是儒文化的象征,是扶老携弱、坚守正义的文化象征。

    英雄主义题材的影像往往以剑命名,如《亮剑》《深海利剑》等。2005年热播的电视剧《亮剑》,使我们看到了英雄主义的亮剑精神,剑锋所指,所向披靡。同时,我们也看到了剑的对称哲学之美。正如剑的对称哲学一样,李云龙与赵刚的性格、能力特点搭配非常均衡。在李云龙不完美的性格中, 赵刚起到了平衡的作用。他的品质与人格魅力与李云龙二者性格形成互补平衡,是一种规范与突破常规的平衡,相得益彰,中国剑文化的平衡哲学也得以体现。2017年热播的电视剧《深海利剑》,阐释了走向深蓝的中国海军潜艇部队应该有的姿态,国之利剑重器对于英雄的挑战与磨砺。从《亮剑》到《深海利剑》,英雄主义影像与剑的精神不断耦合。

    无论是舞剑,还是剑舞,其实都充满了较量与竞技,同时还是一种话语的隐喻表达方式,剑还在仪式传播中充满了国家权威的意义。剑文化随着时代的发展充满了审美意蕴,和英雄主义影像紧密相联,无论怎样将鹰和狼作为英雄主义形象的符号象征,都是主体的一部分,剑文化更能体现英雄主义的精神意旨,完成英雄作为雄鹰和战狼的目标归宿。因为无论是鹰的敏锐精准,还是战狼的集体作战精神,最终都是为了逢敌亮剑,剑文化是鹰与狼两种意象的融合且更为完整的主体化呈现。

    (二)英雄主义影像审美的层次

    英雄主義是主动为完成伟大的事业牺牲、奉献,勇于接受来自精神、心理、脑力、体力、情商的巨大挑战。谍战剧《孤胆英雄》为完成重大任务的执着信仰以及不怕牺牲、英勇、顽强的气概和行为是英雄主义的一种表现。

    英雄主义影像的审美应具有社会性,通过心灵的伟大体验,产生巨大的人格塑造力量,以崇高的境界和行为来呈现英雄主义的内涵,并影响整个社会。英雄主义影像广泛的社会性,不仅军事题材影像中有英雄主义形象,反腐题材影像中也不乏英雄主义形象,如《天下粮田》中刘统勋为天下粮田、百姓生计不顾个人生死挑战腐败。扶贫攻坚题材影像中也有英雄主义形象,《索玛花开》王敏在谷莫村扶贫的过程,让我们知道,扶贫有多难,甚至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周林的死给了我们这种提示。

    英雄主义影像的审美应具有时代性,通过具体的事件和人物来体现时代的意蕴内涵。英雄主义影像的时代性体现在新时代、新征程所面临的各种挑战与创新,科研攻坚题材影像也有英雄主义形象如黄大年,电视剧《黄大年》的影像传播,让我们看到了这种典型人物形象。黄大年从英国回国后,使他国潜艇自动倒退100海里。

    英雄影像的审美应具有日常性。英雄主义不仅存在于战争形态中,更存在于日常工作、生活中。英雄主义不仅仅是少数英豪的行为,而且与我们每一个人的生命和人格的涵养密切相关,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当大英雄,但人类文明的发展和时代的进步正是英雄主义力量所推动的。例如,古希腊神话人物普罗米修斯,为了拯救人类不惜冒死盗取火种,每日忍受宙斯给他的各种痛苦和折磨,在昼夜转换中他的内脏白啄夜长,反复被鹫鹰啄食,直至一位著名的大力士海格力斯用箭射死鹫鹰,用石头砸碎铁链,将他解救出来为止。有了火,人类有了光明和热能,人类从生食走向熟食,这促进了人类的进化。英雄主义的日常性使英雄主义不再束之高阁,而是更接地气,更让人们随时可感可知。英雄主义常态化,对于矫正三观、洗涮灵魂、提升社会风气有重要意义和提示作用,使中华民族更富于民族复兴的使命感和责任感。中华民族复兴的挑战更需要一种新时代的英雄主义力量。日常形态题材影像中也有英雄主义形象,如电视剧《初心》讲述了将军农民甘祖昌的事迹,受伤后决定解甲归田,带领乡亲们艰苦奋斗,改变家乡落后面貌的英雄事迹。甘祖昌不恋高位而选择奉献,不图享受而甘于奋斗,他的精神成为领导干部的楷模、时代的先锋。

    这些英雄主义影像的审美,拓宽了人们心境的张力,强化了英雄主义在国民品格中的培养。

    二、 英雄主义影像审美的建构

    英雄主义影像的生态审美,能创造符合人们审美期待的影视形象,真正缓解人们的精神焦虑。其实,这种焦虑源于人们对物质名利和精神追求的矛盾斗争。

    (一)英雄主义影像审美的想象在场与对立统一

    英雄主义影像的审美过程,使观众通过想象在场而实现与英雄的共情,从而认同英雄主义价值观与行为。情感或触动层面的交流主要通过听觉和视觉完成,英雄主义影像的视听效果正是打开观众心灵的钥匙。英雄主义影像的生态审美将美学的社会功能转化为观众的空间想象在场、心理情景设置和高度的行为指向。生态审美是一种人与自然社会达到动态平衡、和谐一致的审美存在观,其本意与精髓就是要超越在场的“存在者”,进入不在场的“存在”,“不再把世界看作我们行动的简单的框架,而是在世界之中看待它,通过世界看待它本身。这种态度既具有一种存在的价值,也具有一种伦理的价值”。[1]

    英雄主义影像的审美,是一个美感与痛感的对立统一过程。美感,来源于英雄主义影像传递出的高度境界与行为;痛感,来源于高度带来的难度而引发,而高难度的实现,成就了英雄主义影像的生态审美的美感,这正是生命的意义和价值所在。

    其实,英雄主义影像的审美就是一个人面对挑战性对象时,所呈现出的克服艰难险阻认知和实践崇高的过程,并将英雄主义涵化入自身德性构建中。电视剧《深海利剑》中潜艇兵的成长过程,正是英雄主义德性的培养过程。他从一个专注个人专业兴趣,到将自己的兴趣、专业知识转化到为国家海防服务的重大意义和使命中。正是人生不仅要有趣,更要有意义。这样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的转变与构建,无论对个人,还是社会、国家都是重大的有意义的转变。对青年一代的英雄主义生态审美教育,正应该如此,在更大更阔的框架下去引导和构建。年轻人要创新创业永远不能缺少奋斗、奉献的英雄主义精神。

    同时,英雄主义影像的审美应时代变革而生成与流变,并适配于时代转型需求,这样的审美对于重塑时代精神、发扬中国传统文化精髓、抵制不良文化侵蚀引发的文化畸变有重要意义,从而确保自动修复文化生态的社会动力系统。

    英雄主义影像的审美是以恢复人性完整而构建的审美体系,审美的人介于感性冲动与理性冲动之间实施调和式游戏冲动,在人性弥合、对抗工具理性膨胀、社会进步、重构现代社会秩序过程中发挥着独特而巨大的作用。[2]

    英雄主义影像要得到观众认可并产生共鸣,创作主体和演员认知英雄形象达到塑造、刻画、表演英雄形象的目的,通过呼应主体的观点与需求来加强这种涵化效果,影视文化能发挥整合主流意见的作用。

    (二)英雄主义审美的关键:主体与自然、社会的和谐

    英雄主义影像的审美内涵层次性包装式构建至为重要,因为这直接影响到英雄主义传播的有效性以及民族品格的涵化性。因此,文化生产者与传播者的认知传播框架构建的紧密性极为重要。

    英雄主义影像审美,强调万物之间相通相融的关系,注重生命的自然状态,讲求人与自然、社会的相融关系。英雄主义的生态审美视审美活动为一种面向未来的和解力量,帮助主体实现自身内部感性与理性的和谐以及自身与自然、与社会的整体和谐。

    英雄主义影像审美是一项充满智慧和诗意的认知活动,并从个体审美意向走向集体审美意向的过程,并且这个过程就是一个解决大众审美的社会焦虑固疾和根源的过程。唯有如此,审美才可持续进行下去,达到怡人、怡情、怡心。

    宁海强执导的电影《勇士》表面上没有剑的意象,但实际上,电影的整个情节充满了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与跑酷时尚元素,将传统与现代元素有机结合,以写实与符号意象的诗意建构,呈现了世界军事史上的奇迹,一天240里奔袭直至夺取泸定桥。情节设置与快速节奏,《勇士》的革命英雄主义史诗般的创作充满了诗意:原始森林、安静吃竹子的熊猫、雪山、飞瀑、河滩、信仰执着急速行军的红军战士,充满了英雄主义的生态审美过程,与观众产生了更好的共鸣效果,强化了英雄人物伟大人格力量传播的社会功能,对于国民品格涵化培养起着重要的作用。《勇士》红军战士为夺取战机全程奔袭的过程,无疑是在蒋介石极端错误的“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下,红军挽救民族危机、捍卫民族独立拔剑而起的过程。更重要的是,从社会动力论的角度而言,这种红色文化的英雄主义影像的生态审美在于红军战略战术行为的正确而又强烈的政治期待。

    英雄主义影像的审美过程也是剑文化的隐喻与阐释的过程,不仅在武侠影像中,凡是有英雄主義形象塑造的影像故事情节都可以借用剑文化的阐释英雄主义意象,只是有明喻和暗喻之分而已。剑文化作为中国古老文明之美的缩影,剑的审美阐释被广泛运用到其中,剑术的运动美、形式美大大增加了影像的观赏性和审美价值。剑术的美从内容到形式都散发着我国传统文化的精髓与光芒,推动中国英雄主义影像文化的生成与发展,使得英雄主义的中国功夫走向世界,增强了剑术的审美价值,对传播中国古典剑文化和推动中国剑文化融合创新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有助于捕捉隐伏的主旋律。

    三、 英雄主义影像审美的实践

    换句话说,英雄主义影像审美实践是英雄主义形象的塑造。

    (一)英雄主义影像审美的主客体智慧实践互动

    英雄主义审美应呼应人与自然协同发展的生态文明诉求。在实践过程中,最具挑战的是人们追求形式的本性与有时看来杂乱无章、缺少秩序感的生态场景如何融合的问题,这尚需要在场地设计层面与传统审美相协调,更需要引导社会大众对于美学观念的变化。只有这样,新的范式才能真正被运用到实践中。

    游戏是一种文化现象,是文化的一种功能;从一开始,人类社会宏大的原型活动就充满了游戏,神话也是外部世界的转化或“幻想,而原始社会的祭祀、典礼等仪式,也是为了确保世界的安宁,是真正纯粹意义上的游戏;雄心壮志是在高尚的游戏里寻求自己的形式和适当表达;诗意的语言如何运用意象,那就是和意象玩游戏,它用风格展示意象,把神秘注入意象,使每个意象隐含着一个解谜的答案;喜剧和悲剧都发端于游戏;席勒提出固有的“游戏本能说”,用来解释造型艺术的起源。[3]

    实质上,英雄主义影像只有从对立统一的思辨中走向生态审美主义,才能走出矛盾中的沉沦,才能进入自然本真的合理化存在,从而对国民人格力量的动员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

    英雄主义影像通过符号实现影像媒介对个体意识的影响。齐泽克则认为,崇高客体的逻辑就是遭遇实在界后,主体所面临的符号界(或象征界)的残余物。[4]实际上,英雄主义影像的审美充满了对剑审美符号意象的体验与认知,剑不轻易出鞘时的隐忍与一旦出鞘时的正义侠气,不但充满了竞技与博弈,更充满了剑运行轨迹之韵律美和中华传统功夫文化之美。舞剑者的英雄主义影像与观赏者的眼动和心动审美,成为英雄主义通过影像符号实现影视媒介对主体审美意识的唤醒的原点,并极具审美价值。剑的舞动伴随着与英雄主义关联的符号意象,最终诠释的是内在与外在相统一且大道至简的自然之道审美观。

    (二)英雄主义影像与剑文化融合的审美认知体验来塑造英雄主义形象

    如果一个对象随身带着危险性,我们肉体的力量会感到与自我保存是矛盾的。然而,克服这个矛盾就是实践的崇高,也是英雄主义故事情节设计中的一种隐喻。

    传统文化经典中,英雄故事经常作为意象运用在影像故事的建构中,英雄主义影像的审美其实是情节故事的剑文化意象的设计、表述与呈现。中国剑术有着不同于西方的中国文化情境的运动技术系统,是由武德、主体和身体技术构成的复杂性的开放系统。学习和创新该系统,顺应自组织机制规律。剑作为英雄主义的符号意象,英雄主义影像的审美意象呈现出一种圆融观,正如深受儒家、佛教、道教文化影响,剑文化蕴含着儒、佛、道的礼节与哲理,这种中国剑术的内涵正是中国剑文化内涵和要保持的文化符号意象。舞剑时眼、心、剑三者的结合,通过修炼提升敏锐的洞察力,沉着冷静,剑法准确精炼,从而达到贯通一致。将剑的竞技、击刺、劈击等肢体动作层次融合进相应的剑礼和剑理,增强眼、心、剑和手的内涵表演层次,增强英雄主义影像创作的故事、情节、情景设计,增强受众的审美意向和审美体验。总之,剑文化建构应成为英雄主义影像设计、表述、呈现、表演的文化意象选择。应该说,文化选择一直是影视文化建构的一个出口,那么以剑文化及其文化意象作为影视媒介英雄主义文化影像建构的选择,是一个可以不断探求和创新的领域。

    塑造英雄主义的形象艺术需要创作主体如一个持剑者,在自然天性中加强角色认知和体验的艺术训练,并不断激发自身的艺术思想与灵感,寻求天性与艺术创造的平衡。越来越多的现象表明了艺术是一种重要的认知符号,苏珊·朗格、鲁道夫·阿恩海姆、纳尔逊·古德曼以及其他人证明了认知符号的多样性及其效用已经扩展至艺术之中,认知表演的最初和直接的印象是一种体验,认知和体验都具有认识论的意义,成为主体的认识方法之一和确立自我存在价值的手段。英雄主义的审美体验在于,以对英雄主义和剑文化的美感活动作为自己的运动轴心,审美活动既是它的目的,也是它的手段,这种审美体验的本质属性是以自我意向为中心对生活世界的合目的性的审美想象或审美直觉的精神活动。[5]

    总之,英雄主义影像的审美充满了认知、建构与实践的一体化创新过程,并力求以思辨的张力强化英雄主义审美意向和意识。

    参考文献:

    [1]姜文涛.18世纪的情感、美学与印刷文化——埃德蒙·伯克关于感官经济的美学理论[J].南京大学学报:哲学·人文科学·社会科学,2014(2):144.

    [2]孟丽,高迎刚.席勒“中介论”美育思想简论[J].上海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7(5):78.

    [3](荷兰)约翰·赫伊津哈.游戏的人:文化中游戏成分的研究[M].广州:花城出版社,2007(9):5,6,75,146,160,192.

    [4]韩振江.康德美学的当代回响——齐泽克论崇高美[J].上海大學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2):111.

    [5]颜翔林.审美体验及其性质与对象[J].学术月刊,2018(7):1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