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城市社区体育供给模式及其启示
游茂林+樊荣
摘 要：通过实地调查美国盖恩斯维尔市社区体育供给情况，借鉴其中有益经验。结果显示：在政府、小区开发商、业余体育组织、商业体育组织、志愿者和市民的支持下，美国城市社区构建了多主体、多层次体育供给体系，有效解决人们如何运动和去哪儿运动的问题，使城市社区体育供、需两端有效对接，形成高度自动化的运行模式。研究认为，我国城市社区体育应建立以政府供给为主，多主体、多层次的供给体系，让市民能够就近参加体育活动；加强青少年业余体育培训，培养体育人口；重视小区体育建设，使其成为目前政府供给之外的主要体育供给来源。
关 键 词：体育管理；社区体育；体育资源；体育供给模式；盖恩斯维尔；美国
中图分类号：G80-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6-7116（2017）05-0048-04
Abstract： The authors carried out a field investigation on the situation of Gainesville city community sports supply， thus learnt some beneficial experience therefrom， and revealed the following findings： supported by the government， community developers， amateur sports organizations， commercial sports organizations， volunteers and citizens， American city communities had built a multi-subject， multi-layer sports supply system， effectively solved peoples problems such as how to exercise and where to exercise， enabled the effective connection between city community sports supply and demand， and formed a highly automatic running mode. The authors proposed that Chinese city community sports supply should establish a multi-subject， multi-layer supply system that bases mainly on government supply， enable citizen to participate in sports activities in the vicinity， strengthen teenager amateur sports training， cultivate sports population， value community sports construction， so that they become the main source besides government supply currently.
Key words： sports management；community sports；sports resource；sports supply mode；Gainesville；USA
城市社区体育公共服务供给一直被认为是城市社区体育公共服务体系建设中最根本问题[1]，因为这关系到市民体育生活需求被满足的质量。为进一步加强我国城市社区体育建设，研究者们试图学习美国、英国和日本等发达国家的社区体育建设经验[2-3]。由于缺乏第一手资料，只能根据相关文献予以推论。本研究基于在美国佛罗里达大学访学期间，采访盖恩斯维尔市（Gainesville，常住人口约15万，在美国属于中等规模城市）公园、游憩与文化事务部主管杰夫·墨菲特（Jeff Moffitt）先生，波特社区服务中心负责人米歇尔·西蒙斯（Michael Simmons）女士和23个小区的管理人员，同时走访33个小区、19个当地居民家的庭院、健身中心等5个商业体育机构，东北公园等4个体育公园，佛罗里达大学和盖恩斯维尔高中，旨在通过深入调查以了解美国城市社区体育供给的有益经验。
1 美国城市社区体育的供给概况
1）供给主体与内容。
郭玲玲[4]认为，社区体育的供给主体包括政府、市场和公民社会组织。调查发现，盖恩斯维尔市社区体育资源的来源包括：政府建造体育公园，组织青少年体育培训和比赛；小区开发商提供体育场馆器材；居民自购体育器材、自建体育场馆、自发组织体育活动；商业体育机构向会员提供体育场地器材和健身指导；业余体育组织对会员进行培训，并组织业余体育比赛；志愿者经常在节庆期间开展体育活动。由此可见，美国城市社区体育供给主体包括：政府、商业体育机构（如健身中心）、小区开发商、业余体育组织（如盖恩斯维尔是飓风篮球俱乐部（Gainesville Hurricanes Basketball））、志愿者和市民，他们提供的体育资源构成了美国城市社区体育发展的基础。
2）供给方式。
參照我国城市社区划分，美国城市社区体育包含2个层面：片区（Regional Community）和小区（Residential Community）。片区体育资源主要来自政府、商业体育机构、业余体育组织和志愿者，属于公用体育资源，所有人都可以参与使用，其中花费“纳税人的钱”置办的体育资源（如体育公园）免费供给，而享受其余体育资源服务需要付费。小区体育资源主要来自小区开发商和市民，这种非公款置办的体育资源原则上仅限出资方使用（租购房屋相当于间接出资购置体育资源），但非小区居民也可以使用室外篮球场、排球场、网球场等体育设施。
3）供给机制。
机制，泛指一个工作系统的组织或部分之间相互作用的过程和方式[5]。因此，城市社区体育供给机制可以理解为由供给主体提供体育资源来满足市民体育需要的过程，将供给主体、体育资源、供给方式、受体连接成一个工作系统，发挥城市社区体育的服务功能。调查发现，盖恩斯维尔市政府基本不组织全民健身性质的群众体育活动，街上也没有呼吁大家参加体育活动的标语，报纸上也没有鼓励居民锻炼的领导讲话，人们参加体育活动主要靠“自觉”，整个社区体育似乎是自发性地运转着。但是美国城市社区体育并非放任自流，而是在供与需之间建立起一套充满生命力的供给机制：政府、小区开发商、业余体育组织、市民和商业体育机构出资建造和购置体育场馆等设施，保证市民能够就近参加体育活动，同时政府牵头积极开展青少年业余体育培训，帮助市民形成体育运动能力、养成体育运动习惯，而且青少年业余体育培训还能活跃家庭体育氛围。因此，培养体育人口和体育氛围使美国城市社区体育充满活力，而便利的、免费的或廉价开放的体育设施帮助这种活力转化为现实的体育参与行为，所以“供”与“需”之间通过就近供给、培养市民体育运动能力和习惯、体育场馆设施免费或廉价开放等措施得以有效对接。人们的体育参与兴趣和体育生活需求得到满足，继而呈现出广泛的、自发性的全民健身运动景象。
2 启示
通过分析目前我国社区体育的现状发现：1）我国城市社区体育资源主要依靠政府供给，体育彩票公益金是首要经费来源；其次是居民自筹经费置办，而商业体育机构、志愿者、小区开发商和业余体育组织的贡献很小。2）我国城市居民可以免费使用体育健身广场和全民健身设施等开放式公共体育场地器材，而使用封闭式公共体育场馆需要支付不菲的场租，相对而言只有少数人到商业体育机构或体育俱乐部参加体育活动。3）在我国城市社区体育供给体系中政府主要负责建造公共体育场馆器材和组织群众参与体育赛事，以老年人为主的“草根”体育组织成为城市社区体育的中坚力量。4）退休人员是社区体育中的积极分子，他们主要参与广场舞、健身气功、武术等对体育场馆要求较低的项目，同时中青年群体面对较大的工作、学习和生活压力，能够用来参加体育活动的时间较少，所以我国城市社区体育呈现“供给渐增，利用不足”的现象，政府需要通过广告宣传和社区体育指导员“催”大家参加体育活动[6-11]。比较中、美两国城市社区体育的供给情况，发现美国城市社区体育供给的3个特征值得我们学习。
2.1 建立以政府为主，多主体、多层次的供给体系
尽管盖恩斯维尔市政府目前很少投资兴建体育场馆设施，但依然维护和运营全市76个体育公园，同时负责全市青少年业余体育培训，这是保障社区体育可持续发展的基石。在此基础上，小区开发商和居民置办的体育设施满足了人们就近体育参与需要，照顾了市民的体育兴趣。商业体育机构等其它供给主体进一步细分社区体育供给层次，满足市民多样化的体育生活需要，不断促进全民健身的实现。由此可见，美国城市社区体育供给形成了一个多元主体和多层次的供给体系，市民能够自发、主动地参加体育活动，因此社区体育运行表现出较高的自动化特征。
我国城市社区体育也倡导多元主体和多层次供给，但当前仍主要依赖政府供给（包括政府培养和支持社会体育指导员开展社区体育活动），其它主体的贡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社区体育呈现出依靠政府主导的机械运行模式，市民参与体育需要政府的大力推动。
2.2 重视青少年业余体育培训
中、美两国居民体育参与的差异非常明显。《2014年全民健身活动状况调查公报》显示：我国20岁以上城镇居民中只有约30%参加过体育锻炼，19.5%经常参加体育锻炼[12]。而2015年72.4%的美国居民参加了体育活动，31.2%的人全年参加过不低于151次的高强度体育运动[13]。为什么两国居民的体育参与率存在如此大的差异？我国居民通常将不参加体育活动的原因归为没时间、没兴趣和缺乏场地设施，但目前我国每年有法定节假日115～116天，显然不会“没时间”。虽然广场舞风靡全国，但我国城市体育场馆的利用率普遍偏低[14]，可见“缺乏场地设施”也是个借口。因此，我们不能忽视人们缺乏体育参与兴趣的影响。
盖恩斯维尔市公园、游憩和文化事务部，面向全市青少年开设橄榄球、游泳、篮球、健美操、排球等培训课程；根据年龄和运动项目，每期收取37.5美元至150美元不等的费用，每年组织1 000多场教学和交流比赛。在政府部门的带动下，盖恩斯维尔市的体育公园里经常看到业余体育俱乐部招募会员的广告；成为队员，年会费约为50美元；成为学员，每期学费约为100美元。广泛开展收费低廉的青少年业余体育培训教会了人们参加体育运动的本领，继而促使他们成为体育人口和树立终生体育观。另外，青少年业余体育培训能够激发一个家庭的体育参与积极性，并且经几代人的积累便自然形成了广泛的群众体育基础，所以青少年业余体育培训奠定了美国大众体育可持续发展的基础。
城市社区体育建设归根到底要落实到人，建设体育场馆器材、组织体育赛事、培养社会体育指导员、政府购买公共体育服务等举措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因此发展体育人口才是最终目标。美国城市社区体育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积极开展青少年业余体育培训，从小培养市民的体育兴趣和体育参与意识。而我国城市社区体育建设长期忽视从青少年群体中发展体育人口，导致社区体育供与需之间未能有效连接。我国部分城市已经从青少年业余体育培训中获益，例如武汉市从2009年开始在暑期开设多个培训点向中小学生提供免费游泳、足球、羽毛球等运动技能培训。得益于此，十二五期间武汉市经常参加体育運动的人口比率达到48.02%[15]。
对我国城市社区体育建设而言，教会市民如何运动可能比修建体育场馆设施更重要。经过多年的发展，我国城市公共体育场馆设施不足的问题已经得到明显改善，但体育参与率和体育场馆使用率均偏低，城市社区体育呈现出供与需未能有效对接的局面。鉴于此，政府部门应转变职能，从城市社区体育的建造者转型为引导者，通过广泛、丰富的业余体育培训和体育活动将市民引领到体育活动中去。如果市民具备一定的运动技能，并且存在较高的体育兴趣和体育参与积极性，他们的主观能动性和自身创造力应该能够弥补城市社区体育供给的不足，甚至创造出合适的体育运动方式。
2.3 加强小区体育建设
调查发现，尽管盖思斯维市有76个体育公园免费供市民使用，但只有29.2%的人愿意去体育公园，56.3%的人选择在家里锻炼，41.7%的人在小区内参加体育活动。由此可见，美国居民家庭和小区体育比较发达。但我国城市人口密集，高层住宅单元限制了普通居民家庭的体育建设，因此社区体育应加强小区体育建设。
就近参加体育活动是人之常情，当居民生活水平达到一定程度时体育将成为日常生活的重要构成部分。所以，笔者在盖思斯维市走访的33个小区中，只有2个（Hidden Village和Southwest Villa）廉租小区（2室1厅月租金不超过350美金）和1个（Archstone）市中心小区（地价太高且紧邻佛罗里达大学体育中心）没有建造体育设施。我国《2014年全民健身活动状况调查公报》显示：87.5%的人希望将健身场所建在社区附近[12]，可见发展小区体育是民心所向。国家体育总局对此非常重视，将联合有关部门确保新建居民小区必须按一定比例配建公共体育场地和设施[16]。如果市民能够在距离住宅1 km的范围内参加体育活动，可能激发他们的体育参与积极性，从而为社区体育建设注入生命力。
我国政府在社区体育供给中的负担过重：体育场馆设施主要依赖政府建造，大众体育活动主要依赖政府组织，政府还要经常“催”大家参加体育活动。而美国城市社区体育已经形成了以政府供给为主体，小区开发商和居民积极参与，业余体育组织等其它供给主体适当补充的多主体、多层次的供给模式。美国政府公共体育服务的主要职责是维护与运行体育公园、组织青少年业余体育培训，因此成为保障群众体育开展的基础和可持续发展的生命力，继而形成一种民众自发参加体育活动的自动化社区体育运行机制。
美国城市社区体育建设经验归结起来有2点最重要：就近供给和大力培养体育人口。我国城市生活水平与美国相比尚有差距，市民对小区体育的要求还不能促使小区开发商主动建造体育场馆设施，同时我国普通市民的经济状况和体育兴趣也限制了家庭体育建设，至于收费体育俱乐部、商业体育机构更不是他们能够负担的体育活动方式，所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我国城市社区体育还需要依赖政府供给。因此，未来我国城市社区体育发展策略至少需要进行3个方面的调整：1）国家体育总局应尽快联合有关部门发文，明确要求新建小区根据人口比率配套建造体育场馆设施；2）调整公交、地铁等公共交通线路，方便市民到达公共体育场馆；3）政府出资广泛设点，由社会体育指导员利用节假日面向初中和小学生开展免费业余体育培训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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