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开

    薛彬

    我从小就喜欢栀子。记忆里,院墙外的栀子每到夏天都开得灼灼绚烂,花香漫溢,吸引着左邻右舍的孩子们。

    清晨,奶奶常采上几朵栀子花,悄悄放进我的书包,于是一路香气随我进入学校。空气微热,花香从書包的侧缝里偷偷溜出来,似乎故意向大家炫耀着这公开的秘密。于是,这些洁白美丽的精灵,有的成了小伙伴窗台的装点,有的成了老师们桌角的芬芳,而有的成了我纯美的记忆。

    在我的书橱中间也有两朵这样的栀子花,虽然颜色不再洁白,香气不再馥郁,但我一直珍藏着它们—看到它们,便想起我们。

    那时刚刚分班,我与他还不熟悉。一次,我运动受了伤,是他扶着我到医务室,陪我清理包扎伤口—早上刚送的两朵栀子花,竟换来这么及时的援手。就这样,我们因花结缘,成了朋友。

    知道他也喜欢栀子花,我便邀他来家赏花。空气微微有些闷热,但栀子花在这样的环境下反而变得更加诱人:叶片墨绿中泛着微黄,在阳光的照射下,几乎能发出光来,而花朵在这些绿叶的衬托下更加绚丽动人。花瓣很白,有点玉样的润,又有些丝般的滑;花边微微泛青,更给它增添了几分娇嫩妩媚;四五层花瓣叠加着,像母亲一样呵护着中间嫩黄的蕊。凑近,香气直扑你的鼻腔,向你发动猛烈的进攻,直沁入你的肺腑,融入你的神经,让你想躲也躲不掉。

    我摘下一大捧送他,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已然盛开。他面带羞涩道:“摘这么多,影响树的风景哩!”他将这些花捧到水池边,小心地清洗,认真地分装。有的放入玻璃瓶,有的放入塑料杯,有的甚至装入薯片盒……而我则忙着将一些含苞待放的栀子花,用纸巾包起来,再用胶带裹住,放在阴暗干燥处,以待过些时日制成所谓的干花—虽颜色渐黄,香气日浅,但将一两朵放在抽屉里,夹在书页间,别有一番淡淡的清香与雅趣。他看着我这一波神操作,对我的“学问”一脸的羡慕。

    临别,我拿来一把修花大剪,咔咔剪下几段茁壮的枝条慷慨相赠。他有些吃惊,不明所以。我告诉他,栀子生命力极强,只要找个湿润地儿,将这些枝条稍微去叶,然后扦插下去,过些日子它就自己生根成活了。

    时光清浅,转眼小学毕业。那年我们做的栀子干花积攒不少,将其送给各自要好的朋友。而我也收到了他送我的两朵—那是从我家移民又在他家生根的友谊之花呀!

    毕业聚会那天,得知我们将奔赴不同的学校,但我们没有像女生们那样动情地泪别。因为我们相信:世间的纯洁美好,都曾经、也终将与我们息息相关;就像我们互赠的干花礼物,虽然各处一方天地,却终究是同根相生。我们已经见证:暂时的分别,是为了他日更好地相遇。

    望着书橱中这两朵栀子花,已不复昔日光彩,香气已淡,颜色已黄,有一天它终将会碎在风尘里;但我并不伤感,因为它早已扦插在我们青春的土地上,永远盛开在我们的记忆中,洁白如雪,馥郁芬芳……

    (指导老师:王俊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