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图书出版业发展的现状与趋势研究
匡文波 武俊
【内容提要】越南出版业已经有70多年的发展历史，但因为越南的社会历史问题，使得出版业未能达到很好的发展水平。虽然在发展历程上越南出版业已经取得一定的成果，但其存在的问题也不少。本研究从越南图书出版发展历程、出版环境、市场情况、行业特点以及与中国的交流活动等几个方面进行了分析，简要地展现越南图书出版业现状，对其未来的发展趋势进行了思考并提出一些对策建议。
【关键词】越南 ?出版业 ?图书出版
一、越南图书出版业发展情况
（一） 越南民主共和国建立以来图书出版业历史回顾
第一阶段（1945-1975）：1945 年越南革命取得成功，越南民主共和国也随之诞生。当时，许多越南人是文盲。因此，这时期，出版业的重要任务是印刷文字学习书本以消除文盲。1952年10月10日，越南成立国家印刷厂，这标志着越南出版业正式迈入新发展时期。国家印刷厂的主要任务是统一管理全国的印刷厂，负责党与政府材料印刷、思想宣传等工作。随后，时事出版社、救国文化、越南国家印书局、救国劳动等印刷厂、发行机构纷纷成立。可以说，这一时期的越南出版业为国家革命事业做出了不少贡献。
第二阶段（1976-1985）：1975年越南战争结束，全国统一，越南的社会经济面临种种困难。当时，越南出版业也面临着许多困难与挑战。出版业在此阶段的运作都依赖于中央计划经济体制。出版社的出版计划都按照各自的政治任务来进行。出版的题材、产量、营销都由党与政府制定，发行渠道也要通过国营单位系统。因此，出版市场对外比较封闭，即使扩展到国际市场，也仅限于在各社会主义国家之间交流，交流内容也只停留在文化交流层面，不带有贸易性质。
第三阶段（1986年至今）：1986年越南共产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所提出的革新开放政策。随着越南经济实行市场经济和对外开放政策，越南经济体制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转换，出版行业在私有团体的参与下也逐步有了新的表现。私有团体在该阶段只介入出版的输出环节，许多民营公司、代理商迅速而广泛地将出版物投入市场，图书发行方式也随之而变得更加多样化。此外，为了让越南出版业跟上新时代的步伐，越南政府就出版行业的相关法律和规定进行了修订。该阶段的越南出版业已很好地完成自己的政治任务，在满足人民的文化精神需求的同时，也为国家改革和建设事业做出了重要贡献。
截至2019年，越南共有55家出版社，其中中央级出版社共43家，省级出版社共12家。此外，在这个革新的阶段，越南出版业的行业组织纷纷成立：2001年10月，越南出版印刷发行协会成立;2005年，越南印刷协会成立。这些行业组织的诞生有助于推动越南出版业的发展，使得越南出版变得更加专业化。
（二）政策法律环境
1993年，越南颁布《出版法》。根据此法，政府可以对其出版产业进行一些基本的管制。越南此时的出版管理体制是全国统一管理。如此一来，越南出版管理制度是一种由上而下的单向制度，从计划到生产、从出版物印刷到发行等流程，均由政府统一管理。经费由政府管理，生产计划也取决于政府，各出版社按照既定计划运行并要完成一定指标。因此，《出版法》没有发挥出版社的能动性与创造性，管理工作的弊端非常明显。2004年8月25日，党中央书记处颁布了第42号《关于提高出版工作综合质量的指示》，提出了若干改革新方案。《指示》中的第五条要求：“进行更新、升级出版设备和技术，逐步走向现代化，采用信息技术来实现现代化的编辑流程，按国际标准进行出版管理工作;初步尝试电子书出版，建立书籍信息数据库”。2012年，越南《出版法》再次修订，该法主要就版权、知识产权、电子出版许可等内容进行补充与完善。法律环境的变化使越南出版活动发生根本性的变化，为越南出版业创造更多有利条件。
（三）数字技术环境
互联网技术的不断变革，对越南出版业而言既是机遇又是挑战。首先，越南出版社利用技术优势，扩展了在线图书零售渠道，从而提高了图书的普及率，扩大了读者的覆盖范围。过去，越南出版社主要通过Waka、Sachweb等平台来出版电子书，但其中的大多数图书都是已经出版的纸质书的电子版。2018年，越南市场出现了电子出版平台——Ipub，在该平台上，作者可以自己设计、编辑和发布自己的作品，并且仅需72小时即可完成发布。与传统出版的流程相比，这种出版方式所需要的时间大大减少。然而，技术的局限也使越南的出版业面临许多挑战。在电子出版领域，越南出版社的技术水平仍然有限，电子出版的相关法律还不完善，导致版权问题的保护还存在不足，大多数人可以在网上找到许多免费的电子书，或者价格比正版书便宜得多的电子书。这些问题阻碍了越南电子出版行业的发展，使得越南出版业相较于世界水平有一定的滞后性。
二、越南图书出版业市场分析
（一）越南图书出版业市场情况
1.越南图书销售情况
根據越南出版局2018年度报告显示，近几年来的越南图书出版市场一直处于稳步增长的势态中，报告指出2018年图书销售贸易额达到1亿美元，各类书籍上市总量为3.3万种，总印数为430万册。2018年越南出版的书籍和印数总量分别同期增长了20.6%和24.7%。①
2.越南图书出版发行情况
根据越南图书发行公司——Waka的《2018年越南图书市场报告》显示，越南人在实体书店购买书籍（包括连锁书店和独立书店）的比例较高，而在图书馆借书的比例相当低，仅占被调查者的8%。越南最主要的连锁书店分别是：Fahasha、南方书店、雅南书店等。其中 Fahasa是越南最大的连锁书店，在越南全国拥有100多家书店。此外，南方书店是越南第二大书籍供应商，该书店与咖啡店结合的商业模式深受青年人的喜爱。目前，南方书店在全国范围内的经营规模已达到十多家。
越南的线上渠道以图书销售网站为主。越南主要的图书销售网站有：Waka、Tiki、Vinabook、Fahasa。Waka于2014年正式在越南市场推出，到目前为止，已拥有超过320万用户和13000种不同的书籍。与其他图书销售网站有所不同，Waka不出售纸质书，而只出售正版电子书和有声书。这种商业模式使Waka独树一帜，读者只要拥有一台阅读器就可以购买各种高质量的电子书。Waka 不仅销售书籍，而且还定期举办各种写作比赛，为读者创造更多的娱乐空间和创造平台。越南第二大图书销售网站Tiki 不仅有丰富而优质的书籍资源，而且还提供了周到的售后服务，所以深受越南读者的喜爱。此外，高达90%的Tiki产品可享受10%或更多的折扣，这对读者非常有吸引力。
（二）越南图书出版业特点
1.越南政府注重提升全民阅读比例
2014年2月24日，越南总理签署了第284号决定，将每年的4月21日定为越南读书日。读书日的诞生确实使全社会对阅读价值和意义的看法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根据2018年越南出版业的年度报告，读书日诞生5年后，越南出版业已出版16万种书籍，总印数为19亿册。出版物的质量日益提高，为社会提供了多领域的大量信息和知识，有助于提高人民的知识水平，更好地满足所有读者的娱乐需求。此外，截至2019年，越南每年举办近60个读书會。全国各地都在积极开展读书活动，激发了人们的阅读热情。越南很多城市建立了读书街。这些项目获得社会的支持和认可。在长达五年关于阅读文化宣传的影响下，全国为学校图书馆和贫困学生收集了超过1100万本各种书籍，组织了超过24万场阅读文化、研讨会、写作比赛等活动。
2.侵犯著作权的问题尚未解决
2004年，越南加入《伯尔尼公约》，越南出版界开始熟悉版权问题并产生尊重著作权与知识产权的意识。随后，越南政府陆续颁布多项关于保护著作权的相关规定和法律。因此，越南出版业在保护著作权问题上也有往积极方向转变的表现，比如：许多出版商率先实施著作权与知识产权的保护、与国内外作家签约版权购买合同等。
然而，越南出版业的侵犯著作权问题尚未得到彻底解决。侵犯著作权的形式多、范围广，其表现为：第一，出版尚未注册、登记著作权或印量超过所申请的数量的书籍;第二，未经许可抄袭他人作品或使用他人作品而不注明来源;第三，未经作者或出版社许可，在线上传、分享电子书、有声书。2009年在越南胡志明市召开的侵犯外国出版社著作权——现状与对策会议指出，越南各外国语院校与外语培训机构所使用的英语教材中，90%都是以违法翻译、印刷、复制形式侵犯著作权的书籍。这些现象对越南出版经营作风造成了不好影响。同时也严重影响了作者和出版商的经济利益。
3.年轻作者拥有许多有利条件
根据越南图书发行公司——Waka的《2019年电子出版市场调查报告》显示，越南作家开始参与写作的平均年龄日益年轻化。2005年，越南作家开始参与写作的平均年龄为32.8岁，而10年后，这一数字降至31.5岁，预计到2020年，越南作家开始参与写作的平均年龄降至28.3岁。这表明越南出版业的创造力与日俱增，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为越南出版业的内容生产做出了贡献。在过去的5年中，越南出版业组织了许多写作比赛，以鼓励年轻作家参加写作。自2012年以来，一系列电子书应用纷纷问世，许多出版商都进入了电子书出版市场，从而作者有更多选择来向读者推广自己的作品。
（三）越南图书出版业与中国的交流
中越关系自1991年正常化以来，双边关系发展迅速，已经成为各自对外关系中最具有活力、最为重要的双边关系之一。2017年，越南总书记阮富仲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见证了越南与中国15项合作文件的签字仪式。其中有一项合作是（越南）国家政治时事出版社与人民出版社的合作协议（2017-2021）。该协议的签署极大地促进了两国在人文领域的交流与合作。中国与越南在图书出版上也开展了一些合作。2012年，上海人民出版社与越南国家政治出版社在彼此改革开放事业、党与国家建设等问题上交换了书籍清单，两家出版社在主题选择、翻译、编辑等方面互相帮助，保持定期的经验交流和相互访问。这些合作加深了中越两国之间的图书行业交流，丰富了中越文化资源和文化内容，推动了中越文化开展深层次的交流与合作。
三、越南图书出版业的发展趋势和对策建议
（一）越南电子书市场逐渐兴起
从整体来看，越南的电子出版市场具有巨大的发展潜力。
首先，随着网络扩张及手机尤其是智能手机的普及，越南电子书市场也在快速增长。十几年前，计算机或移动手机还不是越南的必需品，而是一种新奇物，甚至是奢侈品。现在，智能手机和笔记本电脑在市场上随处可见。越南人口众多，互联网普及率为70%，网民每年增长率为7%-8%。②这些条件有助于开发各种需要技术含量的应用和平台。
其次，近年来，越南的阅读文化已初步形成。越南人民的阅读需求和习惯日益多样化。其中，电子书因其便捷性而很受越南读者的欢迎。越南图书发行公司——Waka的报告显示，读者在该公司开发的应用上的平均阅读时间在不断增加，大约为每人每天30分钟。此外，Waka的统计数据还显示，越南读者越来越愿意为电子书支付更多的费用。
最后，越南的相关法律和政策为电子书市场提供了许多有利条件。2012年的《出版法》提出电子出版与纸质出版的本质是一致的，唯一的区别是电子出版是通过数字化媒介进行出版的。由此可见，出版范围不仅包括以纸质书等物理形式出版，而且扩大到数字化形式出版。如此以来，电子出版就能够得到法律的明确保护。此外，越南政府也颁布多项政策鼓励和提倡阅读，比如：2017年，越南总理签署了《关于推动全民阅读文化项目的第329号决定》。
毫无疑问，以上的优势将成为电子书增长的主要驱动力。
（二）迎接新时代，进行新变革
1.技术改革
如上所述，越南的电子书市场正在兴起，发展潜力巨大。在这种情况下，越南出版业需要一个服务于数字化出版的完整的基础设施。出版社应作好充分准备，逐步转向数字出版。出版社得积极主动地寻找适合新时代的主题，以满足读者的需求和提高稿件的质量;增强应用科技成果的能力;选择特定的出版领域来建立自己的独特品牌;集中完善服务平台、做好单位形象宣传工作，有明确的发展战略与目标。
2.人才队伍培养
面对自动化替代人工的趋势，从事出版编辑工作的人员需要拥有适当的知识和技能，以满足新形势的工作要求。越南应研究、制定和更新出版业人才的培养计划;加强学校与企业之间的合作，以确保人才的质量和数量都能满足出版业的要求。对于从事出版编辑工作的人员来说，应主动提高自身能力，增强专业知识，适应数字化环境的变化和挑战。
3.营造良好的法制环境
越南《出版法》于1993年颁布。自首次颁布以来，该法已经过3次修订，分别是2004年，2008年和2012年。《出版法》非常有效地使越南整个出版业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但是，为了跟上时代的发展步伐，《出版法》仍然需要得到完善、补充。从十几年前开始，在政府颁布的第42号《关于提高出版工作综合质量的指示》中，就提到与电子出版有关的内容。该指令强调只有出版设施和技术的更新和逐步现代化才能使越南的出版业全面发展。不过这条指令并没有具体地提出发展、保护电子书市场的相关规定。因此，我们认为《出版法》和有关法律文件需要对电子出版有更明确的规定，为电子出版营造一个良好的法制环境。 电子书出版的侵权问题变得越来越复杂，这对于出版业或电子出版社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未经法律制裁的侵犯版权行为将造成严重后果，不仅会直接损害作者、出版社的利益，而且也会破坏刚刚形成的电子书市场。
（三）提高出版业的职业道德素养
在任何行业中，职业道德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出版行业也不例外。越南出版协会已于2015年9月16日颁布了一套《出版业的职业道德准则》。《出版法》和《出版业的职业道德准则》的颁布是为了方便处理出版业的违法行为。但是，只要从事出版编辑工作的人员自觉遵守其职业道德，那么自然可以避免违法行为的发生。创建一个良好的出版环境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出版编辑工作人员的自律性。因此，越南从事出版编辑的工作人员在工作过程中应有高度的自觉意识，要培养良好的道德品质，不断提高自身的专业能力。对于职业相关的规定和落实情况，必须定期进行反思、检讨、评价工作。对于违反《出版法》和《出版业的职业道德准则》的行为，根据问题的严重性，要有适当的处理方式。只有每个从事出版编辑的工作人员认真、专心做好自己的工作，才能出版出有价值的作品，为越南出版业的发展做出积极贡献。
四、结语
简而言之，经过70年的发展，越南图书出版业已为越南改革开放与建设事业做出不少贡献。可以说，图书出版业是越南政府在思想文化战线上的重要工具。为了适应新时代的变化，越南的图书出版业在基础设施和管理政策方面正在不断改善。值得一提的是，电子出版在越南市场正逐渐兴起并有很大的发展潜力。然而，越南图书出版还存在些不足，尤其是电子出版的相关法律需要更加完善，侵犯著作权问题需要彻底解决。
注释：
①资料来源：《2018年出版工作年度报告与2019年出版任务展开》会议记录，召开于2019年1月25日，越南，胡志明市。
②资料来源：数据来源于越南互联网统计网
参考文献：
[1]任文京， 阮黄梅. 越南出版业现状及其相关对策[J]. 河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7（02）.
[2]马金案. 越南出版业发展近况[J]. 印刷世界，2003（02）.
[3]陈文海.专业书的编辑工作（第一册）[M].河内：国家政治出版社，2000：140-142.
[4]黎青平.新闻、出版的管理与发展[M].河内：国家政治出版社，2004：25.
作者简介：匡文波，中國人民大学新闻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人民大学新闻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武俊，越南留学生，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博士研究生
编辑：徐 ?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