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谈牲畜的海上运输

陆悦铭 朱明 杨辉 刘敏杰
谈到“漂洋过海”这个词,让人自然联想到的是早年著名人物的探险之路或普通人物的求学、经商之路,似乎辛苦又漫长;想到近代的是来自异国他乡满载货物的远洋货轮,于是有“洋火”、“洋布”、“洋油”等舶来品;想到现代的是富豪们乘坐大型豪华邮轮的环球之旅。现在,大批的牛羊等牲畜也会漂洋过海,这是鲜为人知的,其实牲畜的海上运输有着悠久的历史。根据记载,郑和下西洋的船队出发时有大量的战马,还在船上养牲畜家禽;回程时带回了斑马、黑熊、黑猿、白鹿、狮子、金钱豹、骆驼、白象等珍稀动物。上海地方志的记载是:在民国20年(1931年),吴淞镇已发展成为有828家工商业户的港口城镇。在淞兴路上的商店鳞次栉比,蕰藻浜北岸一线鱼行、木行、竹行、货栈、报关行一个挨着一个。蕰藻浜南岸一线,猪行、猪栈也一字排开,苏北各地装运活猪的船只在此靠岸进栈。解放后,从上海运往香港的活猪也多是在附近的张华浜码头上船。到了现代,牲畜的海上运输更加专业化和现代化,下面讲述牲畜海上运输的前世、今生和未来 。
一、牲畜海上运输的“前世”
因为区域性牲畜饲养和需求的不平衡,就有了牲畜的运输。陆上牲畜运输经历了人工赶牲畜、人力车拉牲畜、汽车和火车运牲畜等几个阶段,相对比较简单,但是运输数量都不大。海上运输最早的记录是公元前186年,主要是将动物中经过驯服的雄狮、老虎、熊和大象等从一地运输到另一地进行表演,用于公众娱乐,其特点是量少和里程短。13世纪到15世纪,当时骑士在欧洲盛行,欧洲需要大量优良的马匹,马匹交易旺盛。马匹先被赶到欧洲最近的港口,如热那亚、威尼斯、马赛等港口,然后再装船运到其他欧洲国家。此时,海运动物的种类主要是马匹,其他动物较少。克里米亚战争、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都使用了大量的骑兵,海船运输了许多战马到战场。据某航运公司记录,在1939年至1940年间,从美国通过海船运到欧洲的马匹就超过3 000匹,这时运输动物主要目的是为了满足战争的需要,海运动物也因此得到了较大的发展。
图1 马匹被船上的吊车吊上船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海运的动物主要是牲畜,主要目的是进行屠宰、饲养,通过引进优良牲畜品种进一步优化本地的品种,如提高奶牛的产奶量、加快肉牛和羊的生长周期等。
二、牲畜海上运输的“今生”
现代,牲畜海上运输发展得已经十分现代化,运输的规模也更加庞大,运输的船舶也更加专业化和大型化。
1.全球牲畜海运的集中区域
目前,每年全球海上运输牛、羊的数量分别约是80万头和1 000万头,并且在慢慢地增长。主要集中在以下区域:①中东地区,尤其是沙特阿拉伯和其他的一些阿拉伯国家,他们是世界上最大的牲畜进口国,主要用作屠宰。②东南亚地区,包括印度尼西亚、菲律宾和马来西亚等,主要是为了满足这些国家对牛肉的需求。③中国,作为牲畜业现代化进程的一部分,近年来开始大量进口奶牛以满足人民对奶和奶制品的需求;同时也进口大量的山羊和绵羊,以提高羊肉和羊毛织品的质量。上述三个地区的牛和羊主要来自于澳大利亚、新西兰、乌拉圭、阿根廷和智利等国。④欧洲地区,主要是将英国和北爱尔兰的牛和羊运到欧洲的其他一些国家。
2.牲畜海上运输的船舶种类
牲畜海上运输的船舶主要有以下四种:普通船舶、集装箱船、滚装船和专门的牲畜运输船。①普通船舶就是货船,如图2。通常货船并没有专门运输牲畜的装置,所以临时运输牲畜时,必须按要求安装各项栅栏设置。②集装箱运输,如图3。专为运输牲畜而设计的集装箱,其结构便于对牲畜进行喂养、清洁等管理工作,装卸效率有所提高,但只能短距离。③滚装船运输,如图4。是指运输牲畜的车辆通过跳板开进滚装船舱内,到达目的港后,车辆可直接开往目的地。这种方式运输牲畜效率高,减小了牲畜由于装或卸而造成的过大“心理压力”,实现了从牲畜发货人到牲畜收货人 “门-门”之间的直接运输。④专门运输牲畜的船舶,又称牲畜船,如图5。随着海上运输牲畜的数量和航程增长,现在大量使用的是专门运输牲畜的船舶,这些船舶配有特殊设备和专业饲养人员,与其他的运输牲畜的船舶相比,其具有装载牲畜的数量大,牲畜在运输过程中比较舒服和不易生病等优点。
图2 杂货船运输牲畜(“BORUTA”轮,1962年建造,长60米、宽9.6米,它可装载750头猪或173匹马或类似数量的牛。)
图4 运输牲畜的车辆通过跳板直接开进滚装船舱内。“ALBARAKA 3”轮,1978年建造,长91米、宽17米,总吨4 182。
图5 1972年挪威建造的“TORRENS”轮,该轮长140米,总吨8 508。近日,装3 934头新西兰奶牛来中国。
图6 日本长崎于1967年建造“AL KUWAIT”轮,长195米、宽38米,总吨34 082,是当时最大的牲畜船。
图7 台湾高雄于1980年建造了集装箱船“宇明(MING UNIVERSE)”轮,2006年该船被改造为牲畜船,曾经有过“RODOLFO MATA、DENEB PRIMA、STELLA DENEB”等船名,该轮长213米、总吨51 000,服务航速20节,可载
25 000头牛或120 000头羊。创造过一次装25 800头牛的世界纪录,是世界上最大的牲口船,2012年拆解。
图8 2002年,克罗地亚建造的“BECRUX”轮是目前世界上正在运营最大的牲畜船(不包括改装船)。该轮长176.5米、宽31.1米,总吨29 770,服务航速24节,可载20 000头牛或60 000头羊。
3.影响牲畜海上运输健康的因素
因为牲畜是活的,它需要有一定的自由活动空间,所以船上牲畜的密度对其健康是重要的。牲畜所需的最小自由活动空间主要取决于牲畜的身体尺寸,但是也和其他因素有关,如环境的温度和通风状况、牲畜承受温度的能力、周围的条件,牲畜的吃食和饮水是否满足要求等。如果为了多装牲畜而使牲畜占据的自由活动空间减小,那么牲畜之间可能会争斗、抢食,从而造成彼此间的伤害,影响它们的健康。
从牲畜在船上舒适度的角度考虑,牲畜运输船的稳性不宜过大,稳性过大,船舶摇摆剧烈,牲畜就会晕船而不吃食,导致身体抵抗力下降,最后可能影响牲畜的健康甚至导致死亡。船舶横摇影响牲畜的活动能力,大致可以分为三个区域:在0°~4°范围内对牲畜的活动没有影响;在4°~10°范围内使牲畜的活动能力明显下降;10°以上使牲畜吃食、卧息及在船上走动都发生困难。所以牲畜运输船在不受恶劣天气影响下的横摇角应该保持在4°以内。
根据澳大利亚2004年的统计,其每年出口牛的数量约60万头,死亡率约0.10%。通常随着海上运输距离的增加,牛的死亡率会明显提高,最高曾达到0.43%。
4.牲畜的装载或卸载
由于牲畜船的大型化,一艘牲畜船往往要装载或卸载数以万计的牛和羊,如果像早期的马匹那样,用船上的吊车一匹一匹地吊,那么非常费时。为此,船舶设计师在牲畜船上专门设计了特别的通道,如图6的“AL KUWAIT”轮和图7的“DENEB PRIMA”轮,牲畜通过特别的通道,可以到达指定的舱内。船上的通道可以和岸上的通道连接,确保牲畜沿着通道顺利上船或下船。
图9 装牲畜的汽车、通道和牲畜船连在一起
5.澳大利亚政府对牲畜海上运输的要求
世界畜牧业最发达国家的澳大利亚海事机构,2004年专门针对牲畜船建造制定了海上牲畜运输技术规范“CARGO AND CARGOHANDLING-LIVESTOCK”。在没有国际规范的情况下,这个规范成为牲畜运输船建造要求的最高标准。该规范较系统地规定了海上牲畜运输中,对人员、船舶、设备和牲畜健康情况等各方面的要求,要求前去装载牲畜的船舶符合规范。牲畜船需要有特殊的设置,分别是栅栏设置、通道设置、排污系统、地板防滑设置、喂食槽和饮水槽的设置等。①牲畜船必须配有合适的栅栏,栅栏可以减小牲畜的活动空间,从而减少牲畜之间的争斗发生;通过栅栏将牲畜分隔开,有助于管理牲畜;栅栏还可以减少牲畜移动的距离,提高船舶的稳性。②通道要适合所装载的牲畜,不同的牲畜对通道的要求不一样,羊的通道宽度一般为0.55米,而牛的通道宽度一般为1.0米。通道中不应有障碍物或突出物,以减少牲畜在装载、卸载时可能对其造成的伤害。③牲畜船上必须配有机械通风系统,通风可以散去舱内多余的热量,并且能够为牲畜提供呼吸所需的新鲜空气。④牲畜每天产生大量的粪便和尿液,这些粪便和尿液不但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并含有大量传染性病菌,如果不及时处理,会污染环境,并对牲畜健康造成危害。因此,每一个牲畜栅栏里都要配有有效的排污沟和排污井,这样可以及时排除牲畜产生的粪便和尿液,减小牲畜疫病的传播,同时也可以防止地面由于污水积存而造成湿滑。⑤牲畜船的地面必须防滑,如果地面湿滑,牲畜会紧张不安,不但影响牲畜的装卸和运输中的正常站立,还会加重牲畜精神上的压力。⑥每个牲畜栅栏都要配备喂食槽和饮水槽。喂食槽和饮水槽不能影响通风,同时不会受到天气和海水的影响;对于牛或羊,喂食槽和饮水槽的位置和高度应有区别以适合它们的需求。
图10 在牲畜船舱内的牛被栅栏分隔开
6.我国造船厂建造了符合最高规范的牲畜船
2013年,广东中远船务工程有限公司自主设计、建造并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国内首制牲畜船“盖洛威快航(GALLOWAY EXPRESS)”轮,如图11。该轮整体设计、建造工艺、船舶安全以及节能减排等方面均达到国内领先、国际先进水平,成为满足澳大利亚海事安全规范的国际首制船。这两艘船的成功建造,不仅填补了国内牲畜船建造技术空白,并有望结束依靠他国建造牲畜船和开展牲畜运输业务的历史。
图11.“GALLOWAY EXPRESS”轮,该轮长134.8米、宽19.6米,船速约17节,可续航力30天,大约能装载3 000头牛。
三、牲畜海上运输的“未来”
因为人们对高品质牛羊肉、奶和奶制品需求的增加,所以牲畜的海上运输会越来越多。2015年7月,中国与澳大利亚签订活牛进口协议,预计在8到10年内,澳大利亚对中国活牛出口量有望达到100万头。如果每艘牲畜船装载5 000头牛,每月跑一个航次,那么大概每个月有2艘牲畜船抵达我国港口。但是牲畜船不会像集装箱船那样越造越大,来往与欧亚之间的1.8万TEU超大型集装箱船是在其航线上的挂靠港一边装一边卸,而牲畜船往往航线单一,一个港口只装而另一个港口只卸;还有一点是某个港口不能接纳或不需要大量的牲畜。为了海上运输中牲畜的健康和舒适,今后的牲畜船不会很大,但会更关注牲畜船的速度、横摇和牲畜的活动空间,让牲畜健康、愉快地抵达目的地。
由于牲畜运输途中,牲畜的健康或疫情的预防等问题应更加重视,未来新建的新牲畜船应更专业和适应牲畜的需要。牲畜产生的大量粪便和尿液,往往离船二三公里就可以闻到难闻的气味,这些粪便和尿液如何进行及时的有效处理不容忽视。
随着时代的发展和人们需求的变化,牲畜海上运输将越来越多进入人们的眼帘。当“洋牛羊”成为大家餐桌上美食的时候,牲畜的“漂洋过海”过程可能会被更多人所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