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年来，国外广播发展的回顾与展望
石悦
【摘要】经历了数年的低谷，2018年，音频内容消费潮流卷土重来。在充满机遇与挑战的2018年，国外广播媒体面对信息传播技术进步和受众消费习惯改变，做出了哪些改变，进行了哪些尝试？本文试图从业务模块、节目生产、输出技术和消费终端四个方面对2018年国外广播媒体的动向进行总结归纳，并对2019年的发展趋势做出预测。
【关键词】广播 智能语音 播客 区块链
【中图分类号】G222 【文献标识码】A
路透新闻研究院发布的2018年数字新闻调查报告显示，在接受调查的37个国家的受众中，接近三分之一的用戶每个月至少收听一次音频新闻，这里的音频新闻并不专指通过广播渠道或者传统广播媒体生产的音频内容，还包括新兴媒体发布的更加多元的声音内容。调查结果表明，在人口学意义上，数字音频媒体的用户群仍然十分广大。本文试图从业务模块、节目生产、输出技术和消费终端四个方面对2018年国外广播媒体的动向进行总结归纳，并对2019年的发展趋势做出预测。
一、老用户不赚钱，年轻人难吸引，业务模块需做加减法
2018年，不少广播媒体对自身的业务模块进行了调整，主要目的不外乎拓展具有竞争力的业务范围以及缩减不必要的开支。作为行业标杆的英国广播公司（BBC）先后进行了两项业务的调整，其方向和做法在2018年度广播媒体的业务增减案例中比较具有代表性。
2018年7月，英国广播公司发布全新音频客户端 “BBC Sounds”的第一版，功能单元包括BBC的直播节目、点播节目、音乐以及播客。“BBC Sounds”提供8万小时播客节目和广播节目，用户只需滚动转盘按钮即可收听18个全国电台和40个地方电台的节目。客户端的“继续收听”（Continue Listening）功能允许用户随时从中断处开始继续收听节目，此外，用户还可以通过不停刷新“为您推荐”（Recommended for you）功能发现新音频，订购播客或其他节目。BBC方面表示这款客户端还在开发升级阶段，未来将有更多的功能上线。
与中国不同，在英国等国家收看任何电视节目都需要收取电视执照费，75岁以上老人免收。2015年，保守党宣布，老人的这项补助将逐步结束，BBC将自2020年起独自承担这部分经济损失，并许诺BBC有责任自行决定如何处理75岁以上老人免执照费的事宜。
二、顺应用户收听需求，创新内容生产方式
随着音频内容市场边界的日趋模糊，广播媒体不得不放下身段，开始探索自身改变以及跨界合作，以期将最具优势的内容通过尽可能多的渠道触达受众。为了提高生产效率以及进一步适应受众的消费习惯，各家媒体在内容生产方式上不断尝试创新和变化。
（一）内容管理（CMS）工具Bertie
福布斯2018年7月推出一款名为“Bertie”的新型内容管理工具，其功能是向撰稿人推荐已经发表的作品中同一主题的文章。与此同时，另外一个可以帮助撰稿人撰写粗略草稿的新工具也已经投入测试，如此一来，撰稿人只需要简单润色一下系统提供的内容，而无须从零开始写作。举个例子，对于食品行业的撰稿人来说，当他们打开这个工具，并且找到一篇关于白砂糖的文章，系统就会自动提供相关文章的链接。目前这款新型内容管理（CMS）工具可以供福布斯在北美的编辑人员和高级撰稿人使用，并于2019年第一季度向北美及欧洲地区的所有作者推出。
（二）建构式新闻兴起
建构式新闻（Constructive Journalism），也叫建设性新闻，是坚持新闻的核心功能，在新闻流程和产品中，运用积极心理策略，生产卓有成效、引人入胜和全面深刻的报道。①
这种新闻逻辑可能无法提出实际的解决方案，但它能呈现出问题发展走向和复杂程度，通过提供信息背景为受众的解读赋能，让他们可以自行思考，进一步深化对问题的理解。建构式新闻的用户互动量远高于平均值，更容易被用户分享。此外，受众也更能接受其商业属性，这对于受众和广告商而言都是双赢。
建构式新闻始于20世纪90年代，最近几年开始得到主流新闻的认可，如BBC的“发现世界”项目的《100个女性》专题。虽然建构式新闻尚未在BBC形成官方政策，但已有一些支持者，形成了潜移默化的影响，产出了不少作品。
丹麦广播公司鼓励记者在所有报道中加入建构式新闻元素。起初，公司还要强调记者注意使用这种手法，久而久之，记者已经形成了习惯，构建式新闻已经成了这家媒体的常规操作。
（三）新闻内容音频化
NOA（音频新闻， News Over Audio）是一家2017年5月在都柏林建立的音频新闻公司，公司将世界主流媒体的新闻内容通过专业的转换形成音频内容。这些内容可以通过手机或其他智能音频应用播放，还会同时发布在合作媒体的数字内容库中。这一新闻功能开发的来源在于当前用户总是想要先收藏后阅读，而听新闻的功能可以让他们在开车、走路、做饭或者健身时完成“阅读”。这款产品虽然刚刚推出没多久，但在用户数量增长和参与度方面已经取得了非常瞩目的成绩。
该公司的数据显示，听众更倾向于评论性和分析类的内容，对纯事实性新闻的参与度并不高。因此，NOA的编辑会与合作媒体共同选择一些深度新闻报道作为素材，并且会针对特定话题，比如生活方式、职业、体育和艺术等，提供更多的背景内容。
（四）BBC试水短视频
BBC Ideas是英国广播公司最新推出的一个为用户提供事实型短视频（Factual Video）的内容服务平台。早在2015年，BBC Ideas就进行了首次测试，最终于2018年1月11日面向公众推出。
这类视频的内容并非虚构而成，而是基于现实中的现象和事实来进行展示或探讨，以帮助人们更好地了解这个世界。它的话题包罗万象，例如怎样平衡工作和生活、无人驾驶汽车的道德教育，以及是否所有人都该学会写中文等。
在BBC Ideas，视频最长达到15分钟，不过网站上现有的视频长度多在90秒到8分钟之间。视频的长度取决于选题内容及用户反馈，目前还在不断进行产品迭代和调整。
三、搭载最新技术，提升内容消费体验
在著名媒介理论家麦克卢汉（McLuhan）的观点中，媒介是人体的延伸。②越来越多的新技术正在印证这一观点，技术已经不局限于提升广播听众的收听体验，还为媒体消费提供了更丰富的体验。
（一）沉浸式和交互式音频广播
2018年俄罗斯世界杯期间，韩国首尔广播公司（SBS）采用了MPEG-H（ISO/IEC 23008-在异构环境下的高效率编码和媒体传输）音频格式以沉浸式和交互式音频在ATSC3.0（新一代数字电视广播）上直播部分比赛。这是世界上首次MPEG-H支持的沉浸式和交互式音频广播。SBS为观众提供3种音频预设：韩语、英语或纯球场气氛。此外，“对白增强”功能允许观众根据自身聆听情况，优化对白和效果声混合。③
（二）虚拟现实（VR）参与节目创新
2018年年初，英国广播公司发布了一条酝酿已久的VR纪录片《筑堤尼罗河》，驻非记者阿拉斯泰尔·莱西亚德（Alastair Leithead）为观众带来一场沉浸式体验，一窥尼罗河的全貌，透过新的视角帮助观众理解埃塞俄比亚复兴大坝的重要性，以及为何一度引发战争。在这段视频里，BBC建议观众戴上耳机，观看的同时体验360度环绕音频效果。此时的观者被置身于大量预设场景中，飞过峡谷和瀑布，与主持人一起，采访当事人，甚至还可以和拍摄团队共进午餐，站在主持人身边，看他讲述眼前的景物。
（三）区块链与广播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 和印度新闻应用合作搭建数字内容的区块链平台。“NewsDog”是目前印度 Android设备在线应用程序里排名第一的新闻应用。据悉，两者合作搭建的平台利用区块链去中心化的特点，让每个人都可以发布内容，利用智能合约估算受众阅读、转载所需要支付的费用，减少内容传递过程中门户网站的分成。
四、智能语音崛起，打破传统模式
近日，路透新闻研究院发布了首份智能语音设备研究报告《声音的未来，新闻的启迪》。这篇报告通过深度调查英、美、德三国的智能音箱使用者后发现，在过去一年中，美国、英国和德国的智能音箱使用数量大约翻了一番，越来越多的用户把智能音箱作为一天的开始和结束。
当谈到智能音箱对新闻业的影响时，最成功的有声新闻品牌是主流广播公司，因为这些新闻品牌经常被推荐为平台默认新闻设置，很少有人在亚马逊或谷歌平台上改变他们的默认新闻设置。在英国，64%的用户使用的是BBC新闻；在美国，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和美国国家公共电台（NPR）并列排在首位。排除默认选项的先天优势，主流广播媒体结合現有技术水平与用户需求，在智能音箱领域进行了不少有趣尝试。
（一）人工智能（AI）记者模拟新闻对话
德国巴伐利亚广播专注于将已有的音视频内容转移到语音助手上。下一步，他们打算用AI模仿记者与用户对话，用户可以随时打断新闻播报，来获得更多的背景信息和细节。此时，用户不再只是被动的接受者，而成为主动的探寻者。
（二）人工智能播报
2018年，日本放送协会（NHK）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让人工智能播报新闻的国家级电视台。NHK从2018年4月开始在电视节目中使用人工智能主播，在晚间23：10分播出《NEWS CHECK 11》节目，播报约5分钟的新闻。主播“ Yomiko”的画面是通过计算机视觉设计技术制作的，人工智能的部分在于其声音合成。“Yomiko ”事先被录入了全国地名、专有名词和地方口音等数据信息，并将这些数据分解成10万个音素后生成了“Yomiko”的声音。
（三）谷歌（Google）推出智能语音助手播报新闻
过去一年里，谷歌同130多家媒体建立了合作，打造出一个由用户语音控制的新闻电台，用户可以通过语音助手命令电台跳过、返回或深度播报某条新闻。
作为谷歌助手的一部分，这款产品可能最终会搭载谷歌音箱（Google Home）、安卓手机以及其他一系列家用设备和汽车设备，但目前只有英语新闻，并且只在美国地区适用。像谷歌新闻一样，这项音频新闻服务最终将会向所有媒体开放。
随着技术日趋成熟，智能语音主播播报已经被越来越多的媒体所采用。初代智能播报存在的表达不自然的问题也将很快得到解决——谷歌最新版本的人工智能语音合成系统Tacotron 2已经可以做到几乎与真人声音无法区分。
五、2019年国外广播热点预测
2018年国外媒体的创新亮点主要在于新技术和高智能。智能音箱早已从单纯的终端变成了节目的参与者，随着播放手段的更新和听众收听习惯的改变，内容叙述形式本身也将发生变化，新技术正在以难以预估的发展速度改变广播媒体的样态与格局。
（一）重视自有客户端，留住自己的用户
前文提到，行业标杆英国广播公司去年发布了音频客户端的第一版，在其决策者看来，怎样把用户留在客户端是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首要问题。BBC News移动新闻编辑Nathalie Malinarich曾表示：“我们需要减少脸书、算法推荐对我们的控制和影响，开发自己的品牌价值，让用户适应我们自己的产品，但要做到这点很难。现在我们网站的用户数量是客户端的七倍之多，但留在客户端的用户参与度却是网站的七倍。”④
（二）大力扶持播客，满足在线音频消费需求
2017年，英国广播公司加大播客扶持力度，推出了第一批专门为播客平台生产内容的播客。受众能够通过在线收听播客的方式，感受到BBC作为音频生产者着眼下一代受众的需求而进行的自我改革。这些内容不是由已经播出的广播节目改进而来，而是专门为播客平台原创开发，涉及文化、新闻、情感等领域，具有一定的定制性、娱乐性和启迪价值。多位著名广播主持人都推出了很受欢迎的播客节目，如《Nick Robinson的政治思考》《Kermode和Mayo的电影评论》等。
（三）区块链的更多可能性
Civil Media是一家非营利性的初创公司，想用区块链技术帮助新闻媒体从受众和投资者那里筹集资金，虽然首次代币发行未达到预期目标，但获得了大量媒体的支持。2019年它将推出更简单的代币销售。
另一家区块链媒体公司po.et致力于用区块链技术，将文字、视频和音频内容重新交回到创作者手中，使得从不同地方出售或管理内容更加方便，而管理权限自动分配。
理论上，区块链还可用于事实核查，助力打击假新闻，但操作起来存在争议，而且加密货币的不稳定让人们忽视了区块链技术的其他应用，这种情况可能要持续到2019年年底。
（四）摆脱脸书（Facebook），拥抱苹果
在过去的几年中，脸书绝对是广播行业绕不开的一个话题，媒体关注度和点击率的获得都高度依赖前者。如今，新闻产业正在对脸书失去耐心并将目光转向别处，在路透新闻研究院最新的研究报告中，只有不到一半的受访媒体（43%）认为脸书平台在今年称得上重要，与此同时，认为苹果新闻（Apple News）和优兔（YouTube）重要的人數也大致相当。来自Apple News的流量急剧增加，苹果新闻用户非常活跃成为新年度的一大议题。
由于iPhone等苹果产品的普及，苹果新闻收割用户是必然的。而且，苹果新闻也不光靠算法推荐，还自己做内容，这对媒体工作者来说是相当有吸引力的。
（五）订阅、会员制和新商业模式取代传统广告收入
付费墙让专业的小众新闻增多，因为受众通常只会为他们在别处无法获得的内容付费。这鼓励了新闻媒体创造特定的内容、形式和风格，以吸引目标受众群体。订阅、会员制和其他付费模式促进媒体组织与其受众之间形成了更为密切和直接的关系。这种模式需要更精确的受众数据，以及对其需求和口味的洞察，从而促进数据收集和高度专业化新闻的发展。
（六）质胜于量
近期，有11项预测表示媒体内容生产的质量重于数量。越来越多的媒体开始与忠实的、投入的受众建立关系，而不是推出越来越多的内容，并且媒体也越发重视与受众形成良好的关系。许多媒体公司将会倒闭，那些留下来的公司将发布更少的信息，同时更仔细地验证信息，为长期发展做打算。如今，受众特别期待基于翔实的信息收集和整理而得出的分析结果。
六、结语
未来一年，技术变革的步伐不会放缓，人工智能将提供更多个性化新闻服务、报道的新方法以及更有效的包装和分发内容的方式。区块链最终将创造新的支付和验证形式，而语音助理可以成为访问所有类型媒体的主要新门户。在更好的技术环境下，媒体如何合理加以利用，进而了解受众需求，提高生产效率，确定核心竞争力，是持续发展的保证。
注释
①晏青、〔美〕凯伦·麦金泰尔：《建设性新闻：一种正在崛起的新闻形式——对凯伦· 麦金泰尔的学术访谈》，《编辑之友》， 2017年第8期。
② 〔加〕马歇尔·麦克卢汉 ：《理解媒介 ：论人体的延伸》，何道宽译，译林出版社， 2011 年版。
③《韩国SBS世界杯转播采用ATSC 3.0广播沉浸式音频》，2018年06月27日，依马狮广电网，http：//info.broadcast.hc360.com/2018/06/270942784214.shtml.
④《移动新闻的下一个风口在哪里？5家知名外媒这么看》，2018年9月25日，网易新闻学院，http：//dy.163.com/v2/article/detail/DSIMOSG005118VJ5.html.
（作者单位：北京广播电视台广播发展研究中心）
（本文编辑：林玉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