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美华章：皮克斯动画电影的视觉审美之旅
曹春楠
作为动画行业中具有标杆意义的存在，皮克斯工作室在过去的20多年中不断推出叫好又叫座的优质作品，其更是凭借这些作品在动画行业中逐步确立了独一无二的标识性特征。皮克斯出品的动画往往带有强烈的“皮克斯属性”，在画面的表达风格和故事的讲述方式上都独具特色。本文着意于探究皮克斯动画中舞美设计的特点，从动画形象设计、动作设计和色彩运用三方面来探讨皮克斯作品的独到之处。
皮克斯动画工作室自成立之初便一直源源不断地推出优质作品。自20世纪末以来，其出品了将近20部动画电影，几乎每一部都获得了市场的广泛好评。更难能可贵的是，皮克斯动画工作室不仅可以在大众中收获掌声和认可，更能够在奥斯卡等极具分量的评选奖台上大放异彩。其出品的动画大多被当作奥斯卡奖的热门得主，这不得不让人敬佩皮克斯工作室的成就。由此可见，皮克斯始终站在世界动画产业创作的最前沿，许多由其出品的动画电影都已成为行业标杆，甚至是教科书般的典范。从最初的“总动员”系列里的《玩具总动员》始，到《海底总动员》系列，再到之后的《赛车总动员》《超人总动员》《美食总动员》等，皮克斯动画工作室在创作中总有着别具一格的超凡动画角色设计能力，每部动画影片中的背景设定都十分丰满而有趣，众多别出心裁的角色设定缤彩纷呈，让人目不暇接。[1]“总动员”系列已成为美国动画电影的一块金字招牌，甚至可以与迪士尼的“公主系列”平分秋色。更难能可贵的是，皮克斯工作室并没有止步于此，之后的《怪兽大学》《怪兽电力公司》以及《勇敢传说》和《飞屋环游记》等优秀的动画片，打破了之前“总动员”系列的惯有模式，进行了大胆的革新，这些影片不论是在题材还是在故事的讲述上，甚或是在镜头语言的设计上，观众都能看到皮克斯动画工作室寻求突破的决心。当然，努力的付出终将会收获回报，这些优秀的作品不仅为皮克斯在各种颁奖典礼上收获了大大小小的奖项，更是为皮克斯这块金字招牌奠定了更加不可动摇的地位。从近年大获好评的《寻梦环游记》中，观众更能看到皮克斯的诚意和决心;短短100分钟的叙事长度中，皮克斯不仅完整地讲述了几代人的梦想与情感，更是将泪点笑点密集地编排其中，让观众观影过后意犹未尽。而该片之所以能收获众多好评，与其独特的镜头语言和别具一格的舞美设计密不可分。在皮克斯出品的动画中，从镜头的布景灯光，到人物的造型设计，再到场景的安排和道具的设计无一不透露着独属于皮克斯的个性与突破。
一、造型设计：梦幻与现实共存
在皮克斯动画工作室众多为人称道的优点中，最为观众津津乐道的大概就是其对动画角色的造型设计了。皮克斯工作室的每部作品都在向观众强烈而直接地表达着其寻求突破和力图创新的意愿;而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其作品中的角色造型设计。实际上，在动画电影中，设计师对角色的造型设计进行一定程度的夸张并非难事，由于动画制作手法上的优势和便捷，大量的动画电影创制者都愿意将适度的夸张和变形元素应用到造型设计中去，以此来增强角色的感染力。例如，适当地改变动画人物的五官比例，或者对人物的头身比例进行调整，亦或直接将人物形象卡通化。而归根结底，创制者的最终目的，都是希望角色的造型在符合现实的前提下能够无限靠近现实审美所追求的完美。无疑，皮克斯工作室在这一点上做得相当出色卻又不落窠臼。[2]在皮克斯出品的动画中，相当数量的角色造型皆远远突破了现实的审美;甚至与现实的审美标准相悖而行，但其最终呈现的效果却让观众和市场十分接纳且受用，这不得不说是皮克斯的过人之处。如2012年上映的动画电影《勇敢传说》，即由皮克斯工作室制作，迪士尼影业负责发行。该片亦作为迪士尼公主系列呈现。而从人物造型的设计上，观众能很直观地看出，这位由皮克斯设计的“公主”，与迪士尼自己设计的“公主”有着怎样的区别——迪士尼的公主们，大多都有着一头茂密顺滑的秀发，她们美丽端庄，纯真俏皮，能歌善舞，举止文雅又不失天真;她们往往身材窈窕，既保有少女的天真羞怯，又不失成熟的丰腴迷人。比如早在1959年上映的动画电影《睡美人》中，公主就拥有一头顺滑闪亮惹人艳羡的金发;再如《小美人鱼》中的公主，亦有着一头茂密而又顺滑的红发。[3]但《勇敢传说》却打破了这一传统;该片中的公主梅莉达，她竟然是顶着一头毛躁杂乱的卷曲红发;再不像迪士尼的公主们那样看上去温婉可人，反而令人有急躁和粗犷之感。且梅莉达亦不像迪士尼公主惯有的瓜子鹅蛋脸和精致的妆容;她脸型的设计完全突破现实审美，高高的颧骨上顶着两抹红脸蛋，红色的粗眉斜飞向上，如同她的个性一般，不拘一格敢想敢做。除此之外，从梅莉达的服装设计上也能看出创制者的别具一格;不同于迪士尼公主的长裙华服，梅莉达并没有精致的镶嵌着各式珠宝和绣着金丝银线的华丽礼服加身，她只是穿着朴素的长裙。没有繁杂的装饰，没有宽大的泡泡袖，更没有华丽拖地大长裙摆，仅仅只是简单的剪裁得体的日常裙装;且裙子的材质选用了平价且耐损耗的粗布;不像迪士尼公主惯穿的亮丽夺目的颜色，梅莉达的裙子是深蓝色或是湖蓝色且灰度级大显得十分低调。梅莉达的上衣亦不同于以往的公主裙的低胸或束腰设计，而是贴身却不束缚，简简单单的一字领设计，在某种程度上，梅莉达可以看作是迪士尼公主里穿着最为“保守”的一位了。当然，创制者对梅莉达的服装设计不是基于保守的考虑，而是为了配合梅莉达的个性和风格;作为勇敢的渴望自由的天性不羁的公主，显然她需要一身能够让她灵活行动不受限制的衣服。其实，除了《勇敢传说》以外，皮克斯工作室在其他动画作品中也能体现出其对角色服饰的匠心独运。如经典的《玩具总动员》系列，该片角色的服饰设计精准而妥当;主角警长胡迪的人物背景是一个老式的提线填充玩具，所以在他的服饰设计上加入了诸多具有复古元素的细节设计：那顶流行于20世纪四五十年代美国的牛仔帽，经典的西部牛仔的服饰风格，黄底红纹格子衫配着奶牛纹路的马甲，搭配牛仔背带裤——一个经典的西部牛仔形象跃然银幕之上。影片中另外一个角色巴斯光年则与警长胡迪的画风截然不同;巴斯光年的设定是一名未来的太空人。所以其服饰要体现未来感和科技感;因此他的服装是类似太空服的具有金属质感的防护服形式;且他的衣服还添加了许多能体现未来科技感的细节，如在他的右臂上有一个按钮开关，可以控制激光的发射;左臂上装有通讯器，背后还装有类似喷射装置的设备;当然，最具特色的还是其头部氧气面罩的设置，生动体现了巴斯光年来自太空的这一属性。在《怪兽电力公司》和《怪兽大学》这两部关联动画中，也体现了皮克斯在角色服装设计上的用心。在2012年上映的《怪兽电力公司》中，主角萨利还只是一只毛茸茸的怪兽而已，唯一勉强称得上是衣服的就是他一身蓝油油的点缀着紫色斑点的皮毛。但在第二部《怪兽大学》中，萨利就有衣服了;该片中萨利身着美国大学校园里最常见的棒球服，这样的服饰设计一方面可以再次点明萨利的大学生身份，与第一部中的形象进行区分;另一方面，也可以藉由服饰展现萨利年轻莽撞却又充满激情的性格特点。
二、动作设计：优雅地抖出笑料
动画电影由于其独特的制作工序和手法。使得其在动作语言等表现方式上具有独到的优势。现今日益发达的CG技术使得电脑制作的动画可以完成许多通过现实拍摄手法无法达成的效果。而皮克斯动画工作室自成立之初就一直致力于电脑动画的制作，这不仅使得皮克斯在CG技术领域处于行业领先地位，更是使其动画影片中的人物的动作捕捉和流畅运动充满表现张力。在技术水平足以支撑的情况下，皮克斯工作室对人物的动作设计便不再受到诸多局限，也因此使动作设计除了承担本身的表达方面的职能外，还承担了许多其他机能，如可以通过流畅自然的动作模仿类似滑稽戏的一些典型动作，增加影片的趣味性，出其不意地对观众释放一个笑料，亦或可以在某些程度上承担特效的机能，增强影片的感染力。正因如此，当谈到皮克斯动画中的舞美意向时，皮克斯作品中的动作设计就一定要占据一席之地。实际上，在皮克斯出品的诸多动画影片中，动作的设计甚至起到了挑大梁的作用。例如在《超人总动员》中，几位主人公身为超人，为了表现他们这项特质，创制者在该片中对他们的动作进行大量的别具匠心的设计，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超越了表现他们超能力而进行的特效刻画;如超人家庭中的“妈妈”弹力超人，其超能力是身体极具弹力，能够像弹簧一样进行大幅度的拉伸。因此，在弹力超人的动作设计中，模仿了现实世界中的弹簧，橡皮筋等弹力物体的运作方式和形态，使弹力超人的超能力在更具表象意义同时也令其更有记忆点，如此可以将弹力超人与其他角色的形象进行更好地区分。当然，为了配合弹力超人女性的柔软优美特质，在其动作的编排设计上还融入了许多体操动作和舞蹈动作。这样使得影片在展现其超能力的同时又可以兼具观赏性，展现角色在“超人”身份之外的，身为女人和妈妈的优美身姿。从这一点上看，皮克斯对于作品中的舞美设计的确煞费苦心。在动画电影中，尤其是涉及到超能力或魔法题材的作品中，对于影片效果的设计和刻画亦是非常重要的一点。例如《赛车总动员》虽然没有魔法或超能力的设定，但为了展现主角们作为赛车的速度与激情，同样需要非常准确且极具感染力的特效设计;尤其是主人公们原型为赛车，是CG技术制作出的高度拟人化和卡通化之后的形象，这与现实拍摄镜头下真实的赛车相比，想要表现出其风驰电掣之感更是难上加难，这时便需要借助效果设计从侧面对其进行烘托了，比如对拟人赛车的轮子添加噼里啪啦的火花效果以展现漂移的激烈效果等。皮克斯工作室在这一点上的完成度同样很好。
三、意象凸显：将色彩用到极致
对于皮克斯动画工作室，最为业界称赞的一点是其对色彩的运用和掌控能力。在皮克斯的一系列动画作品中都能看到其在物美意象中对色彩的巧妙运用和独到理解。可以说，皮克斯动画对色彩的掌控能力就像是孩子手中的玩具，其不仅可以巧妙地運用色彩，更能够通过色彩激发出影片极大的趣味性。例如，皮克斯的经典动画《飞屋环游记》，该片受众定位儿童。那么对于孩子来说，对外界事物的好奇很容易分散其对影片的注意力，这时创制者就必须运用明亮丰富的色彩来吸引孩子们的注意力。所以《飞屋环游记》在整部影片的色彩基调上选用了明快绚丽的颜色以构建一个轻松愉悦的氛围，对场景的设计也趋于童话般的既绚烂又不失温暖。同时影片针对不同的人物和场景的特征，也选用了不同的配色以起到暗示或强调的作用。例如主人公卡尔在儿童时期是一个有着探险精神和梦想的孩子，所以卡尔的服装设计搭配是土黄色的上衣和蓝色的裤子。这样的配色可以给观众一种自然淳朴的感觉，与他的性格身份相符。而卡尔到了中年时期，他的个性和身份发生了相应的变化。[4]他成为了一位丈夫，而探险的梦也被埋藏在甜蜜的柴米油盐的琐碎幸福日常里，所以此时他的服装设计搭配的是白色的上衣和黑色的裤子，这样的搭配给观众一种成熟却又不老迈，踏实却又不沉闷的感觉。当卡尔迈入老年时期，因为妻子离世的打击使他郁郁寡欢心情沉重，所以他此时的服装搭配是灰白色的上衣和灰色的裤子，如此沉闷的色彩搭配也与人物内心的沉闷心情相呼应。通过色彩展现人物的特点在皮克斯工作室后来推出的一部影片《头脑特工队》中展现得更是淋漓尽致。帕蒂·贝兰托尼在《不懂色彩，不看电影》一书中如是说道：“我相信，是色彩在决定我们的思维和感觉，无论我们是否愿意接受这一事实。”[5]实际上，色彩确实与人们的情感体验密不可分，不一样的颜色带给人们的感受也不尽相同。显然，皮克斯工作室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一点，观众从《头脑特工队》的颜色设计上可略见一斑。该片将人们的情绪分为五种：快乐、悲伤、愤怒、厌恶、恐惧，并将这些情绪外化为五个不同颜色的小人，其人物性格与色彩本身的情感意义高度吻合。影片将幸福快乐小人设定为金黄色，而其他消极情绪的小人则是蓝色紫色等消沉的冷色调;如悲伤忧郁的小人是深蓝色的，讨厌反感的小人是绿色的，害怕恐惧的小人则是紫色的，对于掌管愤怒的小人，则将其设定为爆裂的红色。这样一来，色彩就如标签一般，远比人物的语言动作等元素更直观地表现出了人物的个性特点，观众亦更容易理解和接受这样的角色设定;而这不得不说是皮克斯工作室对色彩掌控和运用能力的强大体现。
参考文献：
[1]熊晓虹.皮克斯动画电影《寻梦环游记》：梦想符号的浪漫解构[ J ].四川戏剧，2018（12）：151-153.
[2]樊琳琳.以皮克斯作品为例浅析动画短片表现形式的魅力表达[ J ].戏剧之家，2018（18）：127.
[3]张洛宾，赵庆华.皮克斯动画短片《蓝雨伞之恋》中的镜头语言分析[ J ].艺术教育，2018（17）：141-142.
[4]黄星宇.色彩与心理——色彩语言在皮克斯动画《头脑特工队》中的运用[ J ].大众文艺，2016（11）：86.
[5][ 美 ]帕蒂·贝兰托尼 .不懂色彩 不看电影[M].北京：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14：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