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的联想
吴春来 李苏芳
一、联想引路——文学乃人学
师：今天我们上作文课，这是一个字（指屏幕）——
生：水。
師：初一我们学过了郭沫若的《天上的街市》，看到天上的明星，作者想到了——
生：街灯。
师：看到街灯想到了——
生：明星。
师：这叫什么？
生：联想。
师：联想是让人聪明的思维。今天我们一起来想一想“水”。当你看见水的时候，你会想到什么？把你想到的写在黑板上好吗？
（师鼓励，生纷纷到黑板书写）
女人、屈原、农夫山泉、冰、茶水、顺境与逆境、生命、瀑布……
师：这位同学你来解释一下，为什么由“水”想到“女人”呢？
生：因为我觉得女人是水做的，所以我从水联想到了女人。我们长大以后要结婚，所以想到了婚姻。然后又想到了我们要成家立业，因为只有好好学习，才能成家立业。
师：你的逻辑是，只有好好学习，才能娶得女人，才能够成家立业。这是一个很现实的观点，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但是如果我们写文章，写篇文章叫“水”：水，我想到了女人，想到女人柔情似水，于是我想好好读书，讨一个好老婆，然后成家立业。你觉得老师会给你多少分？
生：不及格。
师：对，如果站在一个人的角度，这种写法是十分有道理的，但是站在文学、作文的角度，这种写法相对来说格调就低了那么一点点，因为写文章是要有格调的，对不对？但是你很真实。由水想到人，这是联想的基本途径。高尔基说过一句话，“文学乃人学”。这是我们联想的一个规则。
（屏显）
文学乃人学
二、联想有法——注意角度
师：再来看，“农夫山泉”，按照我们刚才的思维逻辑，还可以想到——
生：怡宝。
师：嗯，怡宝。我还能想到咱们蓝山水。你们是多么热爱家乡的孩子啊！蓝山水、农夫山泉与水建立联想，好不好？
生：不好。
师：因为他们同质，而且我们强调文学乃——
生：人学。
师：非常好。我们再看，“水……冰……”，这是怎么想到美食的呢？“水……冰……河……海……鱼……美食……”
生：我认为，水里有鱼，由鱼可以做成很多美食，炸的、炒的都有。
师：嗯，还有吗？有一个地方，我觉得你联想得特别好。由水想到了冰，我们还可以想到什么？
生：霜。
师：同学们你们看，水是液体，冰与霜是什? ? ?么体？
生：固体。
师：我们还可以想到什么？
生：水蒸气。
师：由水想到冰，再想到水蒸气。我们来思考一下人生，水可以变成冰，水还可以变成水蒸气。这是从水的什么角度联想的？
生：物态变化。
师：对，物态变化就是水的状态。我们联想的时候，可以从水的状态变化入手，由此我们能想到人生的什么道理啊？
生：生老病死。
师：生老病死？好好想一想，水为什么能变成冰？水又为什么能变成水蒸气？
生：不同环境。
师：是环境导致的，那么由此你想到什么？人在……
生：在不同的环境中，同样起点的人也会成长为不同的人。
师：也就是说，环境能够——
生：改变人生。
师：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生：适应环境。
师：还可以怎么做？
生：改变环境。
师：好伟大！人定胜天，是吧？也就是说我们要适应环境，还可以改变环境，这就是一种联想。还有同学由水想到了茶，继而想到了奶茶，来说一说为什么？
生：因为我喜欢喝。
师：因为你喜欢喝，所以你想到了。我们刚刚讲到，文学乃……
生：人学。
师：水为什么能变成茶水？因为茶叶，对吧？由此你想到什么？
生：人要经历各种不同的事情，然后经历挫折、磨难，才会成为一个成功的人。成功之后，你的生活将变得特别美好。就像茶水一样，当你将不同的茶叶放进去之后，用热水冲泡出来，它的味道也是特别鲜美的。
师：于是你得出一个人生道理，用最简单的语言来表达。
生：茶如生命，先苦后甜。人只有经历挫折之后，才能成为一个成功的人。
师：还有没有更好的表达？（指另一名女生）
生：人生如茶，越品越香。
师：好，她说人生如茶，越品越香。这是从水的什么角度来联想的？
生：味道。
师：除了味道，是不是还有作用呢？
生：是。
师：我们联想的时候，是有角度的。有水的味道，有水的作用，这就是联想的角度。那我们来看一下，水流到河里，然后流到哪里去啊？
生：海里。
师：由此你想到什么？
生：河和海都是一点一滴的水汇集而成的，就如人们的知识一样，越汇集越多，人就越聪明。
师：于是你悟出了一个什么人生道理？
生：“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从点滴做起，多读书，积少成多。
师：还可以继续想。你看，从水到小江，到大海，再到太平洋，这么一个过程。你想的是什么？它一直在流，小地方到更大的地方，想到什么？
生：人生只有坚持不懈，才能越走越远。
师：对，从小河到大海，再到大洋，这滴水是有坚定的方向的，那么这是从水的什么角度来? ? ?写的？
生：水的方向。
师：聪明！我们继续看。“生命”，谁想到的？（学生举手示意）你来说一说。
生：因为水是万物之源，所以想到生命。
师：由此能不能悟出一个人生的道理？
生：珍惜水和珍惜生命。
师：珍惜，这是一种想法。还有没有别的? ? ? 想法？
生：水是有限的，人的生命也是有限的，我们应该和水一样，在有限的生命中，体现自己无限的价值。
师：好有哲理。水可以哺育我们，说明水有什么样的精神？
生：无私奉献的精神
师：我们再往下走。你怎么想到“屈原”？这是谁想到的？
生：屈原自投汨罗江，水可以当作一些诗人的归宿，因为屈原没有别的选择。
师：请坐下。你是一个非常有创造力的女生。给文人指明一条方向——为了文学，我们今天一起去投江吧。你好幽默，你这联想好吗？（生笑）屈原投江，我们还要从另外一个角度去想。
生：爱国。
师：爱国，水跟爱国怎么联系起来？
生：古代城市都有护城河。
师：护城河用来保卫国家，这种联系也算牵强。我们的联想也不局限于字词，还有句子、成语、名言、成语等。我想起了一句话，水能载舟——
生：亦能覆舟。
师：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
生：则无徒。
师：水滴——
生：石穿。
三、联想提质——思辨联想
师：顺境与逆境？这是哪位同学想到的？
生：水可以往上，往下。往下顺流，可以比喻顺境。人如果在顺境中，他就会过得比较安乐一点，但是没有忧患的意识。如果他是往上逆流，就是逆境。就好像鱼洄游的时候，它就要再逆流而上，才可以最终繁殖。所以人只有通过逆境，最终才能成功。
师：好，这是她的观点。姑且不论她观点的正确与否，刚才说到顺境与逆境，这是从水的什么角度来思考的？
生：处境。
师：聪明。从水的处境来想，有逆境和顺境。刚才她说，顺境容易被打败，逆境却可以磨炼我们的心智。人如果在顺境之时碰见了逆境，我们该怎么办？
生：勇于面对。
师：那么这样表达比前面只有逆境才能让我们成功，哪个更好？显然是后者，这就是思维的辩证。说话要有逻辑，不能那么绝对，明白吗？还有同学写“瀑布”，从位置上来说，站得高形成什么？
生：瀑布。
师：这说明什么？
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师：水往低处流说明什么？人生处于哪儿？
生：低谷。
师：可以想到人生会有低谷。还可以联想到什么？我不那么高昂，我要什么？
生：低调。
师：人生会有低谷，人生需要低调。那么瀑布的美，是因为它在哪里才形成那种壮美？落差大，因为它站在哪里？
生：站在最高处。
师：所以人生要干什么？
生：好高骛远。
师：要好高骛远，是贬义词还是褒义词？
生：贬义词。
师：对，贬义词，我们联想可以从好的方向想，也可以从不好的方向想。这也是辩证联想。我们再思考一下，瀑布形成壮美，是因为它站得高。那么人也像瀑布一样，如果要成就一番事业，必须要站位——
生：高。
师：从贬义的角度上讲，看看高处的水掉下来，会摔得七零八落，所以想到什么？
生：站得高，摔得远。
师：我们站得高不一定摔得远，但肯定就摔得重。位置高，不一定全都是好事情。水往低处流，人会经历低谷;人也需要学会低调。我们刚才说水的状态、味道、作用、方向、精神、位置，我们再看水，它有没有颜色？
生：它经过折射，就是七色光;经过配料，也会变得五颜六色。
师：水本来是无色的，居然会变得五颜六色？想到什么？
生：改变。
生：在不同的环境下改变自己。
师：也就是说人的成长需要什么？
生：借助外界的因素，外界的力量。
师：水虽然可以变得五颜六色，但是水还是水，本质怎么样？虽然我要借助外力，但是什么? ? ? 不变？
生：本色。
师：本色不变，我的本性——
生：不变。
师：非常好，水虽然易变，但初心不改。那么我们以后看见事物，可以从什么角度去联想啊？
生：从状态、味道、作用、方向、精神、位置、形状、颜色。可以从正面想，还可以从反面想。
师：总结得非常好。联想是让人变得聪明的思维，我们课后小练习，请写一篇文章，题目叫“水的联想”。同学们，下课。
（吴春来? ?湖南省永州市教师发展中心;425000）
课例品评
在永州市蓝山县2019年“五多课堂”研讨暨吴春来老师语文课堂教学观摩活动中，一次对水的创作和欣赏，蕴含着、表现着人生的审视，观课者凝望着水，也凝望着自身禀性的深度。
一、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人格的锤炼
作文课，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人格锤炼课，让学生用文学的方式走向真善美。“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当学生在黑板上寫满了有关水的联想，此时，外在的客体之水正与学生内在的情感渗透着、交融着和积淀着。这正是吴老师的“五多课堂”的期许：多到学生中去，多让学生提问，多让学生讨论，多让学生思考，多让学生展示。本课最大的亮点是：学生充分展示自己的思考，教师及时点拨学生的联想。无论是学生对“水是有限的，人的生命也是有限的，我们应该和水一样，在有限的生命中，体现自己无限的价值”的领悟与选择，还是对“水无私养育万物”的奉献的赞美，都是一次精神的丰盈和人格的深刻。水让人辨得失，明是非，识忧患，知进退，既有安时顺化、乐天知命的柔和，又有中流砥柱、逆流狂澜的刚毅。课堂的要旨，需要回归到人格的本质上。只有人格才能影响人格，只有人格才能形成人格。吴老师激起的水的涟漪里，刚毅与柔和，空灵与超脱，都是高昂而激越的格调，都是风骨的彰显，都是人格的铸造。
二、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人生的领悟
“风行水上，自然成纹”，自然的妙处如此，文章的妙处亦如此。正如苏霍姆林斯基所说，“学校和教育进行的是一种精神生活，是教师的生命和学生的生命在发展和完成中构建的一个生命场，并在这个场中诗意地栖居。”教师不仅雕塑自我，还呵护着学生眼里全部的世界。吴老师导引着学生观古今，抚四海，把大地之水转化为神话。想象的丰富多彩、浪漫不羁，语言的个性鲜明、摇曳多姿，情感的炽烈顽强、高昂执着，让一群孩子在人生的领悟中勃发成长。
妙悟流转，金句频出，一股浩然至大之气充沛于课堂。此时，水是宇宙的启示、精神的风标、人生的境界、“生成”的本体。
三、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维的构建
吴春来老师创建的“五多”课堂是等待学生思考的课堂，是尊重学情的课堂，是有书香底蕴的课堂，更是有思维拓展的课堂，是以实现学生学习权利为目的的课堂。
水的状态、水的味道、水的作用、水的方向、水的精神、跟水有关的成语、水的位置……学生充分地自由联想。吴老师也强调辩证的联想，当学生说“人只有通过逆境，最终才能成功”，思维流于片面时，吴老师以学生的日常生活为例，理清逆境与顺境的辩证关系，又援引飞湍瀑流的壮丽雄奇是通过坠落来表现的例子，阐释人生高位与低谷、处境通达高昂与低调谦逊的选择。
“善养吾浩然之气！”观吴春来老师的课，迎面而来的是浩瀚的正气，广博的才气，丰沛的血气，刚直的骨气，高昂的大气。咀嚼、回味，音律协之，情韵伏之，义理潜之。
（李苏芳? ?湖南省宁远县第一中学;425600）
[本文系湖南省教育科学“十三五”规划2018年度课题“基于‘五多课堂导向的乡村学校课堂改革研究”（立项编号：XJK18CJC077）应用性成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