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人格面具下的穆太奈比及其创作

    乃丽蓉 章洁颖 白楠

    内容摘要:穆太奈比是阿拔斯时期的著名诗人。他的人生经历贯穿整个诗歌作品,性格的多样性使得作品也具有复杂性。这种掩藏背后是作者的“面具人生”。本文试从荣格的“人格面具”理论出发,通过先知面具下的宗教性,昂泰拉面具下的阿拉伯骑士精神,以及阿拉伯面具下的民族情感,分析穆太奈比性格及其创作的复杂性与多义性。

    关键词:穆太奈比 人格面具 阿拉伯诗歌

    一.引言

    公元915年穆太奈比出生于库法城。他出生在了一个王朝逐渐没落的年代,在当时,国家的统治权利正被波斯人不断地侵蚀。由于战乱纷起,较多的小国不断的脱离巴格达政府独立。因为战乱的纷飞,使得民族不断发生状况。在这种时势之下,在诗人成长的过程中,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历史烙印。作者本人也命途多舛。纷繁复杂的社会环境对穆太奈比复杂的人格产生了较大影响。在阿拔斯时期众多著名的诗人中,穆太奈比无疑是在诗坛有显赫地位的重要人物。他的诗作是后代诗人竞相模仿的对象,他们可以模仿穆太奈比的诗歌的形式却无法比拟他的才能,使他们的诗歌空有华丽的外表而无真正的内涵。

    二.先知面具下的宗教性

    穆太奈比的真实姓名是“艾卜·塔伊布·伊本·侯赛因”,穆太奈可以称之为名称,原意是“先知”、“神瑜家”。穆太奈比在很小的时候就远离了家乡去到了叙利亚,他始终渴望着创出一些名声,并借此出人头地。但是当他看到了在当时状态下国家混乱的状态,当地的政局不堪的混乱,在伊斯兰教之中产生的派别和思想造成的百家争鸣的现象,互相斗争,资源的抢夺,扩大自己的势力已经成为一个常态。就是在这种背景下阿拉伯较多的游牧部落的发展是非常的落后的,但是对于定居过来的族群,他们的商业和经济发展非常迅速的发展。因此,矛盾是不可避免的,其中游牧人去抢夺定居人的侵略战争是一种时长发生的事情。因为看到了现状,游走于各游牧部落,去利用诗歌来达到宣传自己的预言的目的成为了他的责任和工作。在他的诗中,他也对自己的祖先、特别是自己大加矜夸,竟把自己比作先知:

    我与慷慨同义,

    我是诗歌的上帝,

    我是敌人的毒剂,

    我被忌妒者妒忌。

    與当年撒立哈先知

    在赛莫德人中相似,

    我在这个民族中,被认为陌生而奇异。上面的选诗中穆太奈比提到撒立哈并与之比肩,据《古兰经》中故事称:撒立哈为真主使者之一,属赛莫德部落。曾劝族人信奉一神,但族人仍信奉多神,并违命宰杀作为使者表征之母驼,因而遭地震,皆伏地而死。他宣称过,先知曾吧带来了诸多的预言。在当时,游牧民族的人是非常的无知的,因此他的宣传得到了很大的成功,大批的追随者开始供奉着他,奉为先行者。穆太奈比有一种较高的优越感,认为自己高于大多数的人,并集中了较多的赞美,但他出名后不久,叙利亚的胡姆斯酋长以亵渎神明的罪名逮捕了他,并把他关进了监狱。他在监狱里呆了很长时间,一开始他采取了强硬的立场。最后,他终于向胡姆斯酋长承认了错误,谎称自己是先知。胡姆斯酋长赦免了他并释放了他。出狱后,他不再宣传自己的预言,但“假先知”一词仍沿用至今。诗人领导了宗教政治色彩的起义,他以自己的口才征服民众。先知是他的一张面具,而面具下是浓郁的宗教色彩。在那时,阿拉伯人的政治活动无法与宗教活动分割,以“先知”预言的名义,是快速获得民众支持的重要方式。穆太奈比深受宗教的影响,但如诗歌所展示的那样,穆太奈比是忽视生活中的宗教性的,他对永恒的观念一直持怀疑态度。诗人相信每个人都不免一死,最后归于土地。他只考虑到现世的终结,而没有谈及后世的永生。一般说,他的宗教信仰很淡薄,他对伊斯兰教只有粗浅的认知。诗人认同真主对宇宙万物有绝对权力,而事实上,他并不清楚为什么真主是至高无上的,为什么真主创造一切。穆太奈比只知自己超越人群中的凡人,雄心勃勃、孤芳自赏,追求伟大近乎疯狂。但为了适应社会规则,这一时期穆太奈比的面具人格掩盖了他的真我,于是他自比“先知”,借助面具获得民众的支持追逐荣耀。

    三.昂泰拉面具下的阿拉伯骑士精神

    穆太奈比这一生,多数时间都是在游历中度过,这期间所作的诗也都体现了诗人漂泊在外的心理变化。但诗人所追求的阿拉伯骑士精神却从未改变。在后来诗人追随着赛弗·道莱。穆太奈比认为,赛弗.道莱代表了拥有崇高理想的阿拉伯民族以及高尚的骑士精神和理想的境界。所以在跟随赛福道莱的这几年,两人之间兴味相投,这是穆太奈比一生之中最为富足的阶段,精神上的满足来源于君主的信任与赏识,赛福道莱也是诗人的骑士精神寄托;物质上的满足来源于,赛弗?道莱赐予他的崇高地位与丰厚的赏赐。因赏识赛弗?道莱的能征善战而作诗颂扬,因不满卡弗尔的阴险狡诈而设法一走了之都是因内心的骑士情怀引导着诗人的选择。诗人喜欢自比为昂泰拉,把自己描写为在战火中抗击敌人的英雄,昂泰拉是阿拉伯历史中著名的骑士,他的骑士精神代表着勇敢、慷慨、忠贞于爱情等美好品质,符合阿拉伯人民对骑士、豪侠的设想。这一面具下面的真实情感是诗人极力追求的骑士精神。在给赛弗·道莱的诗中就可以体现。穆太奈比本人不仅是位天才的诗人,而且也是一位勇敢的骑士。

    如果一个人过度迷失于自己扮演的角色,其自我本身会全然将自己视为这种角色,即人格面具过度膨胀。这一时期,骑士人格面具战胜了先知人格面具,虽然两者拥有一定的共性,如先知面具强调对真主的忠诚,骑士面具强调对君主的忠诚。但此时诗人已经从狭隘的个人情感转入政治社会,而赛弗·道莱即是他的精神依托。诗人充满喜悦、自豪、自信的同时,又备受创伤,怀疑自我,感觉痛苦。这是由于君主的信任招致的众多对手的阴谋、嫉妒、抨击。

    为了抵抗这一切,他寄希望于自己是昂泰拉。骑士面具过度膨胀,甚至压倒了他的先知面具。他仅仅把自己仅仅认同于自己扮演的角色,其他的人格受到排斥。骑士行为是穆太奈比设想的一幅世界图,他内心拥有阿拉伯骑士的美好品质,所以在为赛弗·道莱效力的日子里他忠诚而勇敢;在遭受小人谗言时他有骑士的尊严与高傲,伤心离去;看见战争的场景时,他热血沸腾想要为民族的荣耀、国家的胜利而战于是尽情歌颂,令读者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战争的激烈。

    在這一过程中显现出穆太奈比先知人格面具和骑士人格面具的分裂性。一边在先知面具人格引导下,穆太奈比卓越、优秀,全心全意认主唯一,信仰自己的真主;另一方面在骑士面具的作用下,诗人渴望赏识、渴望得到君主的肯定,有自己得以忠诚的世俗的对象。于是,这一时期特别是离开赛弗·道莱之后,诗人陷入迷茫,甚至追随过一些外族统治者并赞颂他们。这位诗人历经艰难困苦,去赞美一位他不喜欢却不得不赞美的君主,为的只是自己能够获得的一点利益用于实现自己的部分理想。为了适应这一时期的社会规则,我们可以看见,最终穆太奈比的骑士人格面具压制了先知人格面具,我们看见的是诗人对昂泰拉面具下的骑士精神的追随与践行,他勇敢、忠诚、努力奋斗而抱有希望。

    四.阿拉伯面具下的民族情感

    穆太奈比的一生是非常有贝都因的伟大民族主义。其中阿拉伯民族是最具有代表的高尚的美德,例如慷慨、自尊、坚韧、勇敢、追求权力和光荣诗人奋起捍卫阿拉伯民族的荣誉,认为阿拉伯民族是最强大、本领最高、品德最高尚、以及人格最高贵的民族。

    穆太奈比真心实意地感受到阿拉伯民族优于其它民族,当时的社会环境下,异族当权,国家四分五裂,诗人没有放弃对阿拉伯民族的信心,主动地对舒欧比亚主义开始了强力的反击,并持之以恒地去赞美阿拉伯民族,并为了阿拉伯人的反抗而四处游走。在这一过程中穆太奈比的“超我”逐渐引导“自我”,诗人不自知地拥有了阿拉伯民族面具。人格面具是一种僵化、虚伪的自我。阿拉伯面具下的民族情感,是诗人看见阿拉伯人的困境,需要反抗者的力量而产生的,这一面具的来源之一是社会的期许与要求引导的,也是诗人自身的身份决定的。

    五.结语

    穆太奈比的性格及其创作具有复杂性。笔者认为,一方面是因为诗人所处的社会环境动荡;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处于动荡时期的诗人,由于外在因素包括社会环境的因素,按照一定的社会期望,沉迷自己的人格面具。先知面具下的宗教情怀,使得诗人的创作有关于自我的肯定与夸耀,也有对宗教粗浅的思考;昂泰拉面具下的阿拉伯骑士精神,是诗人一生追求的目标,这一阶段的创作是穆太奈比关于骑士精神的寄托;而阿拉伯面具下的民族情感,是诗人看见阿拉伯人的困境而引发的。穆太奈比的多重面具交织在一起,无论什么样的面具都是诗人为了协调自己与社会,与内心的和谐与安宁。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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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萨特:存在与虚无主义[M].陈宣良,译.北京:三联书店,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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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黎巴嫩)汉纳·法胡里:阿拉伯文学史[M].郅溥浩,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0.

    (作者介绍:乃丽蓉,宁夏大学阿拉伯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阿拉伯语语言文学;章洁颖,宁夏大学阿拉伯学院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阿拉伯语语言文学;白楠,宁夏大学阿拉伯学院副院长,副教授,研究方向为阿拉伯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