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并州花

摘要:对《花月痕》小说中所呈现的缤纷繁多的花卉文化进行分析和评价,归纳得出花文化具有来源多元、虚实相生、不可明分、契合心境的若干特点,对研究花文化、中国古典文化、艺术创作及欣赏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关键词:《花月痕》;花文化;中国古典文化;意境
中图分类号:TU98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1-2641(2016)03-0048-04
在中国古典小说中,《花月痕》的文字诗词可谓“文如满月”[1],具有千般美;在一定时期,其文学地位一度甚至在《红楼梦》之上[2]。这两部小说可谓是中国古典小说中的绝代双骄,各立顶峰,各具其美。《花月痕》小说作者为清代魏秀仁,小说所述故事发生在太原城,古称“并州”。小说所提到的植物之美令读者美不胜收[3]。在花文化研究上,研究者往往把单一的特定花卉作为研究重点[4-5],很少以整部小说作为研究切入点。目前尚未见有对《花月痕》花文化的研究成果。中国古典小说对处于现代社会的研究者来讲是雾里看花式的,是观文联想式的,是以文字诗句为载体来考究的,是不能眼见为实的。故对《花月痕》中花卉文化的研究,可谓是对“明月前身,梅花小影”[1]的研究,有着“手掐花梢记月痕”[1]的万般缥缈迷离,也有“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并州花”之繁华观美。本文力荐研究《花月痕》花文化,这对研究我国古代花文化及中国古典文化传统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1 杂花生树,群莺乱飞——《花月痕》花之实相
花之实相为真实之花之展现,可谓“杂花生树,群莺乱飞”①;为“眼色、耳声、鼻香、舌味、身触”②;与园林植物生态美相关联。
1.1赠花习俗
“痴珠便将盆中开的玉簪,每人分赠一枝”“秋痕折下数枝半开梅花,递给痴珠”[1];痴珠送秋痕有“灼若芙蕖,赠之芍药”[1]之句。“重阳日,秋痕送了李夫人十盆菊”[1];秋痕收到的年宵盆花有秋海棠Begonia spp.、西府海棠Malus micromalus、牡丹花Paeonia suffruticosa等。可见以花传情,极其高雅。
1.2 赏花习俗
赏梅Prunus mume:“玩赏残雪新梅”[1]。赏兰Cymbidium spp.:“虽才打箭,灯光之下瞧那绿叶纷披,度着炕上内外的花香,就不倾筋,也令人欲醉了”[1]。赏菊Dendranthema morifolium:赏菊为秋心院风雅逸事[3]。赏荷Nelumbo nucifera:“夕阳映着红莲,分外好看”“只闻得雨后荷香芬芳扑鼻”[1]。
1.3发髻装饰
“秋痕两鬓茉莉花如雪”[1];采秋“头上是换个懒云髻,簪一技素馨花,似乎是绉着春山的光景”[1];采秋把一枝素心兰“接过手,对着镜台正要插在鬓边”[1];红豆“头上麻姑髻,上插一朵芍药花”“小生、小旦各折菊簪鬓介”“人生难逢开口笑,菊花需插满头归”[1]。
1.4面容妆饰
文中提及“百英粉、丁香粉、木瓜粉、梨花粉”[1];还提到胭脂出处“燕支草似蒯花……”[1];且提及口脂“一曰石榴娇,二曰大红春”[1];还提到桃花妆。书中还提及芙蓉面及芙蓉妆,见“羞逞芙蓉娇面”“珠帘掩映芙蓉面”“你出家芙蓉淡妆,三千界芙蓉装艳”“也要些鸳鸯被芙蓉妆”[1]等诗句。
1.5花香
愉园及秋心院室内植物均以花香取胜[3];痴珠住所“一个磁瓶,插数枝水桅花,芬香扑鼻”[1];还可“向回廊月下,闲嗅着小梅花”[1];梅窝有可“领略些花香”[1]的梅花香;柳溪“云净天空,冰轮拥出,微风引着南岸桂花的香,阵阵扑人鼻孔”[1]及“槐影筛风,桂香湿露”[1]的桂花Osmanthus fragrans香;更有“立多时,细雨梅花落香雪”[1]。文中荷生说“是个名花,再无不香的;只是这种香,只许细心人默默领会,比不得那素馨、茉莉的香,一接目便到鼻孔中来”[1],采秋接着说道“这才是心清闻妙香。要晓得它有这一股香,才算是不专在色上讲究哩”[1]。
1.6花卉饮食
可喝荷叶粥、荷叶茶、龙井茶、薄荷露茶;可吃“雪水炖的莲心菜”“菱角和鲜莲子”“鲜藕”“油炸的菊花叶”“松花糕”“杏酪”[1]等;可饮“莲蕊酿”[1]的酒;且重阳日前后,“赏菊持螯,秋光正好”[1]。其次行酒时可以用花为题击鼓传花令,着实风雅一番。
1.7花卉生态美
植物往往与其它生物一起构成更高层次、更具生态美感的群落生命之美。如柳溪泛舟:“那船就咿咿哑哑的,从莲萍菱芡中荡出”“水手们分开双桨,向荷花深处荡来。只见白鹭横飞,垂杨倒挂,香风习习,花气蒙蒙。真是香国楼台,佛天世界 ”[1]。吕仙阁“绕着水是绿柳成行,黄鹂百啭,便觉心旷神怡”[1]。
1.8花卉之真实造景
文中园林景点星罗密布,有彤云阁、芙蓉洲、汾神庙、秋华堂、秋心院、愉园、寄园、邃园、吕仙阁、小蓬瀛、听雨山馆、竹坞、梅窝、绿玉山房、大营等;且各处的植物造景均别具特色,让人心驰神往。文中花卉有地栽、盆栽、瓶花、鲜切花、唐花(温室栽培花卉)等多种形式应用。秋痕“会画菊,便爱艺菊,凭你枯茎残蕊,她一插就活”[1]。
2镜花水月,梦幻泡影——《花月痕》花之虚相
园林植物不仅可以应用具体真实的植物实体,也可以实相为基础,把其形象姿态抽象化、变形化、艺术化,着重展现园林植物的艺术美,间接应用体现于生活中,这也可称为“花之虚相”,为花卉的虚拟应用。花之虚相往往展示在绘画作品[6]、雕塑作品[7]、诗词作品、园林小品、陶瓷作品、室内外装饰、摄影作品、曲艺作品、舞台陈设、平面设计、立体设计、服装设计等艺术形态中。部分花之虚相往往包含鲜明的艺术思维,有着较强的艺术美感。
2.1花卉梦境
梦为真,其梦中之境却为幻境虚景。如采秋的出生缘由:采秋母亲 “那年身上有娠,夜梦一仙女手拈芙蓉一枝”“掷花于怀,是夕生一女,因名梦仙,小字采秋”[1]。痴珠在草凉驿有一梦,见一丽人“手拈一枝杏花”[1]。剑秋有“惊好梦门外花郎”[1]之语;文中还有“梅影横窗,闷入梅花之梦”[1]及“红楼原一梦,转眼便成空”[1]的感叹。
2.2花卉灯谜
元宵节花神庙有花卉灯谜。如“深恨行止不能自主(花名一)”“春信到重关(花名一)”[1]。有几个给出了谜底,如“仆貌惭傅粉,剩有青丝(药名一)”[1],为何首乌Polygonum multiflorum;至于这一灯谜,小岑打笑道“但可惜荷生姓韩,要是姓何,那更切当了”[1]。
2.3花卉与陈设装饰
秋心院有芭蕉Musa basjoo叶形状的月亮门,还有海棠座椅。愉园水榭船室有“蕉叶的门”[1]和“九瓣莲花灯”[1];彤云阁有“海棠式、梅花式的坐墩”[1]。文中还有以芙蓉之虚拟抽象花朵形态为主题的芙蓉扣、芙蓉镜 、芙蓉帐 、芙蓉软褥等多处应用。
2.4花卉命名与别称
以花卉为人物命名的有“销恨花潘碧桃”“虞美人颜丹翚”[1],红豆、柳青、青萍等。而以花卉为住所命名更别具特色。如剑秋住所“遍种芭蕉”[1],故称为绿玉山房;文中还有芙蓉洲、碧梧山房、荔香院、柳溪、竹坞、竹竿岭、梅窝、芍坡、藕斋、紫柏山、草凉驿等住所地名。菊花还可谓之黄花,见“犹忆三秋识面初,黄花开满美人居”[1]等句。文中还提到“成都府城多种木芙蓉,也唤作芙蓉城”[1],与今成都简称“蓉城”一致;而荷花的别名有“芙蕖”“芙蓉”[1]等。
2.5花卉与诗词
花卉的诗词渗透,见诗词、对联、楹联、书信等形式。小说有一首水仙花Narcissus tazetta var. chinensis的诗,极其传神写照。痴珠有“弱絮一生惟有恨,空桑三宿可胜情”“琐屑香闻红石竹,淤泥秀擢碧芙蕖”[1]等句,秋痕还作有《秋海棠》和《白鸡冠花》的诗。
2.6花卉与绘画
秋心院“挂一幅墨竹”“痴珠的帐缘,是秋痕画的菊”“荷生看那扇叶上系画两个美人携手梧桐树下”[1];秋痕自己小照:“手拈一枝杏花”。“昨有秦中鸿便,题一梅花画册,寄与红卿”“团扇画梅成小影[1]”;另外心印和尚会画梅,秋痕会画菊。
2.7花卉与曲艺
荷生曾作《采莲歌》;柳溪乘船,众丽人“便齐声唱起《采莲歌》来”[1];痴珠诗中有“《采莲曲》里猜怜子,丛桂开时又见君”[1]之句;荷生诗中有“愿借西湖千顷水,听君闲唱《采菱歌》”[1]之句。秋痕曾弹奏《水仙操》;梦中夜戏有“菊花秋,霜做冷”[1]之句。还有朗朗上口可以唱和的竹枝词,见“娇呼小字猜莲子,爱唱新词谱《竹枝》”[1]之句。
2.8花卉与人物审美
主要表现在“人拟花”。如“痴珠从那月光灯影瞧着秋痕,真似一枝初放的兰花,葳蕤窈窕,极清中露出极艳来”[1];秋痕一身淡妆,“直似一树梨花,远远扶掖而至”[1];秋痕“绿惨粉销,真像个落花无言,人淡如菊”[1]。采秋“烟黛微颦,正如雪里梅花”[1];红豆“笑盈盈的,已似海棠花,娇艳无比[1]”;一个丽人“濯濯如春月柳,滟滟如出水芙蓉[1]”。荷生有“出水芙蓉,晚风杨柳,我自谓似之”[1]之句;痴珠有“好男儿芙蓉俊姿”“偏似他翠袖临风惨落梅”[1]之句。其次表现在“花拟人”方面,如秋华堂“客厅中两盆碧桃花开得艳艳,映着灯光,就像嫣然欲笑一般”[1],而其西院屋内“瓶花欲笑”[1]。
3相由心生,境由心造——《花月痕》花之心相
心中之相因观者内心不同,眼中相景不同,具有较强的主观性;故心为主导;故可天马行空,文心雕龙;故可寄情托意,影射内心。而能否从实际真实的园林景致、或艺术作品中虚拟的园林景致中感受到美感和意境,与欣赏者的审美能力密切关联。《花月痕》是一部为失意文人写心之作[1],文中还有超脱俗事的心印和尚,故作者笔下之园林景致必然影射了作者的主观性情、审美、志节。
3.1花卉与人生感悟
“君子之交淡如水。淡则迹疏而可久,浓则情纵而难长。你不看这碧桃花,开到如此繁艳,还得几天排在这里呢?人生该聚多少时,该见多少面,都有夙缘,都有定数”[1];小说中心印和尚以碧桃花Prunus persica var. duplex的花开花败为例,表明自己的人生观点。文中还有“大海飘萍,离合无定”[1]的感叹,以漂浮植物随波逐流之态,道出其人生感悟。小说中还有对人才知遇的评论:“倘遇着不能用才之人,杞梓楩楠都成朽木”[1],这也是对现实中真实的自己及小说中虚拟的痴珠之怀才不遇境况的无可奈何的感叹。
3.2花卉与解忧忘愁
文章首回说道“如今要向何处发泄呢?吟风啸月,好景难常;玩水游山,劳人易倦。万不得已而寄其情于名花,万不得已而寄其情于时鸟”[1],可见花卉与心境调节是有一定关联的;文中还有“灯下红儿,真堪销恨;花前碧玉,颇可忘忧”[1]之句,可见花卉与名酒杜康一般,可以解人忧愁。也让人不禁想到当前在园林景观中应用广泛的萱草Hemerocallis fulva,其别名为“忘忧草”,目睹观之,大概可忘忧吧。
3.3花卉与园林意境
园林景致之美重在有意境。当观景者内心与实际或虚拟景致物我交融时,往往有意境美的产生。文中有“立多时,细雨梅花落香雪”[1]的雅致意境美;“桃花如雪牵归马,湘水连天泛白鸥”[1]的缥缈意境美;“最是荻花萧瑟处,琵琶帘外雨如烟”[1]的凄凉意境美。尽管树木花卉本身是中立的,但往往被人为主观地赋予不同的品格。故才会有唐末农民起义领袖黄巢“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之豪迈诗句。文中秋心院以不畏寒风绚丽盛开的菊花作为景致主体,更有一株孤独傲雪的古梅,再加一副“一帘秋影淡与月,三径花香清欲寒”[1]的对联;不仅影射了秋痕孤傲刚毅的性格,还营造出秋心院清雅苦愁的意境[3]。
4讨论
《花月痕》花文化如下特点:
4.1花文化本初来源具多元性
花文化的本初来源为现实中真实生长的园林植物,本小说作为花文化本初来源的花卉植物种类繁多。有槐Sophora japonica、垂柳Salix babylonic、桑Morus alba、松柏类、凤尾竹Bambusa multiplex var. nana、湘妃竹Phyllostachys bambusoides、桂花、梅花、海棠类、梧桐Firmiana simplex、玉兰Magnolia denudata、桃Prunus persica、樱桃Prunus pseudocerasus、木芙蓉Hibiscus mutabilis、木瓜Chaenomeles sinensis、杏Prunus armeniaca、梨Pyrus bretschneideri、石榴Punica granatum、梓树Catalpa ovata、丁香Syringa oblata、牡丹、枸杞Lycium chinense、薜荔Ficus pumila、素馨Jasminum grandiflorum、茉莉Jasminum sambac、栀子Gardenia jasminoides、杜鹃Rhododendron simsii、菊花、芍药Paeonia lactiflora、凤仙Impatiens balsamina、罂粟Papaver somniferum、虞美人Papaver rhoeas、玉簪Hosta plantaginea、芭蕉、秋海棠、鸡冠花Celosia cristata、石竹Dianthus chinensis、夜来香Telosma cordata、晚香玉Polianthes tuberosa、素心兰Cymbidium gyokuchin var. soshin、水仙等;水生植物有莲、萍、菱、芡、芦、蒲、荻等;还有若干中药植物及一些未注明名称的花草树木。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并州花。
4.2花文化虚实相生,渗透广泛
《花月痕》中花卉表观真实之美使读者目不暇接、时闻花香、间览美食,且有花卉诗词、花卉梦境、花卉审美、花卉装饰等升华了的花文化与之相互补充。既虚虚实实、落英缤纷般,又出水芙蓉、天然去雕塑般,亦真亦幻地呈现出了缤纷繁灿的花文化。其花文化侧面反映了清代的社会习俗和礼仪、花卉应用的形式及领域、文人雅士的审美倾向、文学诗词创作的偏好等。可见当时花文化在赠花、赏花、饮食、文学、绘画、诗词、音乐、灯谜、装饰、审美等方面都得到了重点体现,在园林文化、历史传说、文化典故、宗教、哲学等领域也略有涉及。园林艺术与文学、诗词、绘画、音乐等艺术形式互相交织渗透,统一起来,形成中国古典传统艺术的一部分。很显然,花文化为《花月痕》小说的艺术性锦上添花。
4.3花之相由人心定夺
很显然,花之实相强调其自然属性,花之虚相强调其艺术属性,花之心相强调其精神属性;而从逻辑上讲,实相、虚相及心相偏向主观情感。从某种角度看,心纳万物,心为主宰,心可有可无,心可实可虚;故西天取经路上的唐玄奘会有“心生种种魔生;心灭种种魔灭”(明·吴承恩《西游记》)之语;故六祖慧能会有“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之偈子。广义上的心相包含有相和无相,有相中包含虚实二相。至于无相,如同观月:眼中之月会有圆缺变化,而真实之月何曾增减。观花亦如是。
文中兰花在室内装饰摆放及赠花、赏花等,为兰花花文化实相之表现;以兰花花卉形象的图案雕刻作品在室内装饰摆放,以兰花为题的诗词,以兰花为比喻的人物审美则为兰花花文化虚相之表现;而以兰花创造的园林意境则是源于虚实、超越虚实的,以心观景的,是兰花花文化心相之展现。而文中心清闻妙香之讨论,对花香的欣赏从花之实相跳跃到了以心为主导的心相审美中,可见花相迷离变幻,交错盘绕,互为依存,不可明分。而因人的主观情感及认知不同,故对虚实、对有无之界定,如同对阴阳、对色空、对动静、对得失之界定一样往往也未有明显界限;这两者往往是互为因果、相互依存、不可明分、融合一体的。可谓“问明镜非台,菩提非树,境由心起,可得分明?(梁羽生·《白发魔女传》)”。故而,花之相或有或无,或虚或实,或虚实相间,需看花之人自心定夺;亦无必要执著区分。
4.4审美不同,意境不同
在艺术作品创作上,主观意识具有绝对控制力,这也是个人主观审美的表现;故而艺术作品创作是因心而异的。如在诗词中常有对秋的审美展现:既有“谁家秋院无风入?何处秋窗无雨声?”(清·曹雪芹《红楼梦》)之哀怨悲切表现;又有“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唐·刘禹锡《秋词》)之畅快洒脱表现。可见在艺术作品创作上主观审美不同,作品意境不同。再如梅花以孤傲之态独立于世,引无数文人雅客对其风姿性情竞相折腰,着力赞扬。如“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北宋·林逋《山园小梅》),“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南宋·陆游《卜算子·咏梅》)。但对梅花也有截然相反的观感,如“谁道梅花早,残年岂是春。何如艳风日,独自占芳辰”(北宋·欧阳修《和梅圣俞杏花》);该诗词作者认为艳阳日盛开的杏花要好于在初春冰雪中绽开的梅花。可见,花文化本初来源虽然相同,但因主观审美及心境的不同,其诗词作品中表达出的意境也会有所不同。故,个体对花卉有审美偏好性。
《花月痕》之痴珠和荷生均是典型的中国古典文人式的审美。但就人生境遇而言,痴珠是失意文人,荷生是得志文人;故二者各自分别归属于“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南唐·李煜《相见欢》)的失意感伤情怀审美与“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唐·孟郊《登科后》)的畅意情怀审美这两类截然不同的中国古典文人的审美情怀。从而导致痴珠对淡雅孤傲的梅花极其偏爱;荷生对富贵娇艳的荷花则更钟情。综上,可扩大到对文学、绘画、雕塑、装饰、园林、电影等不同艺术形态的创作和审美中——心境即心景,心境即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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