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狗的使命》:动物意象暗喻与情感符码指涉

    王丽苑

    

    动物隐喻作为艺术作品中的修辞手法,在传统文学与影视作品中较为常见。在美国电影《一条狗的使命》中,创制者通过动物隐喻的手法,将狗作为剧中符号,成为贯穿整部影片的情感主线,取得良好的叙事效果。影片中所运用的动物意象隐喻方式与剧情中所蕴含的情感内容,以及对现实社会的深入思考引起观影者的广泛关注。

    一、细微镜头下的叙事发展脉络

    视角独特、情感温馨的《一条狗的使命》中,创制者运用了大量独特的细微镜头,以“拼接叙事”的创作手法讲述了主人公“贝利”的轮回故事;导演通过选择微小叙事场景,选择幽默语言来呈现和表达叙事主题,给予观众较强的代入感,形成了紧凑的叙事体系。

    (一)命运循序轮回的“叙事观”

    生死衔接,命运轮回,是该片的主要叙事结构。通过构建“小狗”生死轮回的叙事逻辑,凸显了导演“世界很大,我只有你”“世界再大,我来陪伴”的叙事主题。第一世,小狗贝利被伊森和母亲救下。在与伊森的相处中,贝利与之建立了真挚友情,而后伊森与汉娜相遇,初恋萌生,然而一场大火使伊森腿部受伤,失去了爱情;此时,贝利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抱憾而逝;第二世,贝利成为有身份的“警犬”,在一场抓捕罪犯的行动中,中枪而亡;第三世,贝利成为陪伴主人寻找爱人、陪伴孩子成长的忠实伙伴;第四世,贝利回归伊森的生活,通过帮助伊森寻回爱人,见证了伊森的幸福,弥补了第一世的遗憾。影片的四次轮回叙事中,虽然人物众多、剧情多元,但小狗始终是唯一的主角,借助小狗独特的叙事角度,完整呈现了不同的人物命运与故事场景。

    (二)环环相扣的“叙事逻辑”

    《一条狗的使命》以生死轮回为叙述视角,以“狗”的命运轮回推动故事情节环环相扣、不断发展,并通过制造跨时空文化冲突,使影片叙事涵盖的范围更广、时间更长,“贝利”四段轮回过往的每一段叙事,皆展示出不同时期的美国社会大众生活,单独章节可形成一个独立电影。因此,电影在分镜运用过程中强调叙事主线的走向,将独立章节的几位主角完美地联系在一起,使观众能够在电影中清晰地感受到每一个小人物的喜怒哀乐,引发观众真情共鸣,导演的叙事功力由此可见一斑。

    (三)回归本真生活的“叙事目的”

    《一条狗的使命》中的角色无一不是生活在无奈与挣扎中,其色调便带有一丝昏暗,但导演力图通过动物叙事镜头来告诉观众:“世界很大,我只有你。”在温情氛围烘托下,导演为观众留下希翼。影片在描述生离死别时,没有选择“回避”,而是通过特写镜头捕捉生死轮回下人与狗相处的真情细节。总体来说,电影叙事时间跨度较长且人物角色众多,但我们仍然能够发现导演用分镜头将人物角色之间的联系串联成一个有机的整体,让观众在观影过程中集中观赏注意力,体会影片所传递的精神意蕴。

    二、動物暗喻的表现与应用

    人类与动物有着密切的关系,犬类既是人们现实生活的忠实伴侣,也是人们精神情感的寄托与依赖。以动物形象来暗喻人物情感,既为观者构建了趣味、形象的故事场景,亦有助于观者理解创作者的价值认知。因此,从文学、影视作品中对动物的情感写照进行解读,将为动物暗喻手法的表现与应用提供新视角。

    (一)传统动物暗喻出现的背景与方式

    暗喻是隐藏在表层意象之下的深层含义。在文明发展过程中,不同文化的暗喻之间存在基础性差异。以俗语为例,龙作为我国的传统图腾,几千年来,在国人心目中具有一定神性且受人敬仰,人们常用龙马精神、龙腾四海等词语表达赞扬之情;但是,在欧洲文化背景下,“Dragon”代表着其神话传说中的一种邪恶动物,因此中西双方在不了解文化背景的情况下很难理解对方的喜恶,由此可见,传统的动物暗喻意义是与其文化背景分不开的。[1]动物暗喻在生活中的应用范围很广,以十二生肖为例,不同动物形象与行为的不同在大众心目中产生不同印象,人们加以联想,形成了诸多动物的暗喻含义,如“鼠目寸光”“九牛一毛”“虎虎生威”“龙飞凤舞”“杯弓蛇影”“沐猴而冠”等成语,代表着大众在长久文化积累背景下对某一动物的刻板认识,并随着生活中对这类暗喻意象的多次使用逐渐形成了约定俗成的用法。

    (二)动物暗喻的文学应用背景

    我国传统文学相对含蓄,在文字描述中多借助于其他意象抒发自身情感,我国古典文学作品中动物类意象与植物类意象都较为常见。以植物为例,自先秦时代起,《楚辞》《离骚》等作品中就常用“香草”“美人”类比君子的高洁品格,文人墨客更常亦梅兰竹菊莲等植物寄托了情感品格。文人将品格赋予植物,而植物在诗歌文化中又用以喻指文人自身,完成了含蓄蕴藉的传统文化循环;而动物意象的运用则更加常见,从脱胎于神话故事的龙、凤、麒麟等,到常见的马、羊、狐狸、狗等,皆是诗词中的意象常客:杜甫《房兵曹胡马》中“风入四蹄轻”寄托的是“万里皆可行”的志向,薛道衡《人日思归》:“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抒发了游子的思乡怀亲之情和羁旅伤感。在明清小说中,动物暗喻形象的使用则更加频繁。蒲松龄《聊斋志异》中多次出现精怪脱胎于狐狸,以表现其聪明伶俐与狡猾,吴承恩《西游记》中,动物化身的妖魔鬼怪则更加丰富多彩,生活在无底洞的白毛老鼠精、洞中结网的蜘蛛精,还有力大无穷的牛魔王、精明灵巧的孙悟空,凡此种种,皆借助了日常生活中人们对这些动物的固有印象来进行了意象上的拓展,让观者更快产生情感上的共鸣。

    (三)动物暗喻在传统影视作品中的应用

    影视作品中的动物形象暗喻能够让观众在观影过程中借助视觉刺激与听觉刺激与创制者建立情感共鸣,故而影视作品中动物暗喻较为常见。在电视剧《红色》中,男主角徐天手中常常提着一条新鲜的鱼,在遇事时也常常会强调“鱼都不新鲜了”等话语,此处表现了对渴望平静生活的徐天而言,一条鱼隐藏的是其对于远离战争的平静生活的向往。在电影《忠犬八公的故事》中,“八公”甚至脱离了原有的动物性而成为电影的主角,该片导演借由忠义犬八公所表现的不止是宠物对主人的眷恋与爱,更试图强调的是在长久陪伴中互相守望消磨孤独而产生的陪伴之情,希冀唤起人们心中对于陪伴最本真的定义。[2]在《一条狗的使命》中,小狗贝利不止是一只普通的动物,而是一种不同场景下,人们对生活的渴望的情感寄托。可见,影视作品中的动物暗喻,不仅能够作为超脱于故事本身的精神归属,也能够作为一个象征化的符号推动剧情发展,更能够作为创作者传达情感的中间载体。

    三、动物暗喻的情感意蕴

    人类天然存在的动物属性,使人可以在动物界寻找与自己“情投意合”的忠实伴侣,犬类即是其中的突出代表。影片《一条狗的使命》以虚拟、幻想的方式设置了小狗贝利的生死轮回故事,通过狗的叙事视角,发挥动物特殊的“情感符號”身份,传递精神引导价值,使观众关注现实,回归人性情感。

    (一)以动物意象叙述情感

    在《一条狗的使命》中,狗作为故事主角,其在任何一世轮回中都承载了相应的感情寄托,无论是抱憾而终的第一世,还是为了救主人而牺牲的“警犬”,狗的生命中都被创制者赋予了作为“人”才具有的无法调和的遗憾,这里既有情感上的依赖,也有生活上的无奈。这样的双重表达,实质上是常人生活总会面对的障碍因素。生活既然充满了无路可逃的无奈,那么主角们只好在梦想中为自己寻找一个能够寄托感情的地方;而作为情感寄托的狗,代表的是人们心中忠实的伴侣,是对心灵世界真诚的期待,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设想的小狗,通过小狗尽职尽责的完成个人使命。对于观众而言,影片中贝利历经几世轮回仍然坚守使命,最终又回到伊森身边,帮助伊森寻回爱情——这正是影片对使命、对陪伴的真情呼唤。

    (二)以理想回应现实

    《一条狗的使命》中所叙述的四个故事场景,实质上是对美国社会的现实写照,通过讲述小狗与主人的陪伴故事,抒发影片对现实社会的积极回应。片中贝利不同主人的生活普通、平淡,几乎覆盖了大众的各种生活场景,观众能够在四个主人的故事中寻找自身在现实生活中的缩影,从而完成生活中的自我探索。[3]该片的巧妙之处在于创制者通过一种理想化的手法使观众意识到陪伴的温暖,即使面对生活的无奈、生离死别,也要始终坚信真情的存在。影片从狗的命运轮回到贝利为伊森追回汉娜等剧情设置,充满了想象力,以影视化的手段回应和解决了现实生活中似乎不可能解决的问题,引发大众思考。影片以相对平缓的叙事方式,积极关注现实、回归现实生活,升华影片主题。从该片中可以看到,小狗在脱离了传统的理想意象后依旧带有抹不去的使命感,通过巧妙的轮回剧情,与四位主角的现实生活相对应,为影片注入了温馨的情感内涵。

    (三)以寻找使命回应人性

    在影片的最后,贝利回归第一世的主人伊森身边,回应了“使命”的叙事主题,其中韵味值得深究。作为理想符号的小狗,无论如何轮回,始终不忘自己的使命,小狗苦苦追寻的价值使命,充满浓厚的人生意义。电影通过设置温馨的故事结局,使观众在关注小狗命运变迁的过程中,重新踏上了新的生命旅程。[4]

    结语

    影片《一条狗的使命》作为优秀的叙事影视作品,在思想深度与内容上,展现了创制者对人生深刻而独到的见解,引导观众在观影过程中思考人生真谛。影片以戏剧化的叙事方式,通过生动演绎“狗”的命运,引发大众对人与动物关系的情感认同。

    参考文献:

    [1]钟菁,黎风.电影的文学性与“文学电影”[ J ].当代文坛,2015(03):97-100.

    [2]谢世坚,孙立荣.概念隐喻理论视角下莎剧的动物比喻研究[ J ].贵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33(03):165-172.

    [3]徐辉.关于网络文学电影改编发展趋势的思考[ J ].戏剧之家,2017(12):144.

    [4]董杰,丁锡民.动物暗喻产生的理据及联想特征的研究[ J ].盐城师范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0,30(01):65-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