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格什王表》译注

    王光胜

    提 要:《拉格什王表》是古巴比伦时期拉格什的书吏追溯当地从洪水后至古地亚时期历史的泥板文献,它不仅列举了拉格什地区的历代统治者,而且叙述了农业等人类文明诞生的简史。拉格什是早王朝时期两河流域比较重要的一个城邦,也是迄今楔文泥板较为集中的发现地之一。《拉格什王表》作为拉格什地区早期历史的重要历史文献,对研究古代两河流域文明的意义重大。

    关键词:拉格什;王表;古代两河流域;苏美尔

    DOI: 10.16758/j.cnki.1004-9371.2017.03.001

    《拉格什王表》是古巴比伦时期具有编年史性质的苏美尔语历史文献,全文共计200行,1是研究乌尔第三王朝以前古代两河文明的重要参考资料。《拉格什王表》为现代学者的称谓,2在古代,书吏会根据文献的第一句话“洪水冲过之后”对其进行编目。3这篇文献概述了古代两河流域南部拉格什地区的历史,时间跨度从洪水过后一直到拉格什第二王朝的古地亚统治时期,4内容大致可分为前言、正文和尾记三部分:前言描述洪水后的世界和农业的诞生,正文则简述拉格什历代统治者的概况,第三部分是仅有一句话的尾记。5

    《拉格什王表》开篇即模仿《苏美尔王表》,6这可能从一个侧面揭示了当地书吏编制《拉格什王表》的真实意图。《苏美尔王表》没有录入拉格什,这激起了当地人民的不满。处于对母邦的热爱,拉格什的书吏编制了《拉格什王表》,他们此举似乎是在向世人宣示,即使被《苏美尔王表》忽视了,他们仍能将拉格什的历史追溯到洪水时期。在《苏美尔王表》中,十几个城邦轮流获得“王权”,每个城邦的强盛都只是暂时的。可是在《拉格什王表》中,自洪水过后拉格什城邦就长盛不衰。由此表明,拉格什地区的统治权远较其它城邦长久。此外,《拉格什王表》和《苏美尔王表》在叙事手法和结构安排等方面,也存在着很大的相似性。甚至,两个王表中所虚构的统治者在位的年数,有不少都是相同的。1故此可知,《拉格什王表》的编订无疑受到了《苏美尔王表》的影响。

    相对于《苏美尔王表》,《拉格什王表》对历史内容的记述更详细,同时也更为荒诞不经。在《苏美尔王表》中,对洪水之前及早王朝前期统治者在位时间长度的记述,多是不合常理的。2但从乌鲁克第三王朝的卢伽尔扎格西开始,《苏美尔王表》中所记述的统治年限已基本可信。在《拉格什王表》中,不仅早期的统治者在位时间长的离谱,而且后几位统治者在位的时间仍达百年以上。3通过考古和相关文献,我们已掌握了古地亚以前几乎所有拉格什统治者的名字和他们之间的先后顺序。在《拉格什王表》所列的三十多个统治者中,可以在其它历史材料中得到佐证的不到四分之一,《拉格什王表》中所列的统治者多数无据可查。因此一些学者并不把它归为编年史类的文献,而是把它看作文學作品。4《拉格什王表》所记述的内容虽可质疑,但它仍是研究古代两河流域早期文明的重要史料,尤其是它补充了《苏美尔王表》中缺失的拉格什城邦早期的历史。

    该泥板现藏大英博物馆(编号BM 023103)。1897年,大英博物馆从文物贩子手中购得一批泥板文献,其中就包括《拉格什王表》泥板,5故无相关的考古资料。1967年,索尔伯格首次对《拉格什王表》的全文进行拉丁化转写和英文翻译,同时附录临摹该泥板楔形文字的图片。61993年,格拉斯奈在其专著《古代两河流域的编年史》中,再次对《拉格什王表》进行了拉丁化转写和英文翻译。7苏美尔文学网(后文简称ETCSL)根据索尔伯格、格拉斯奈等学者的研究成果,不断更新对《拉格什王表》的释读。8除上述研究外,另有一些学者在其著述中涉及到了《拉格什王表》的部分内容。9相对而言,索尔伯格的译释更为全面,尤为可贵的是,他的译本附有临摹原始文献的图片,便于核查原文。

    本文对照楔文原文,部分内容的译注参考索尔伯格、格拉斯奈和ETCSL网站的校勘和译文。文中文的校勘符号采用国际亚述学界通用符号:[ ]表示文献原文破损,其中的内容为现代学者恢复;┌ ┐

    表示原文有部分破损,不过内容仍可以恢复;< > 表示添加了被古代书吏遗漏的内容;( )表示是译者对原文内容的补充或说明;[…]表示原文破损且不可恢复。1

    一、前言

    洪水过后的世界

    【译文】

    [洪]水冲过[之后],[1]大地满目疮痍,(由于)人类不懈努力,[2]种族得以延续,[3]黑头之人[4]复兴。[5]当安和恩利尔,[6]称呼人类这一名字时,[7]建立管理权时,[8]王权和城市的王冠,[9]仍然没有从天而降。他们(安和恩利尔仍然)没有(借助)宁吉尔苏,[10](为)无数不知所措的民众,创立使土地富有生机的锄、铲、篮子和犁。那时,清明祥和的人类初期社会持续了百年,(其后的)发展(又)长达百年,[11](然而却)没有实现预定的目标。他们(人类)变少,越来越少。其羊死于羊圈。那时,(因为)拉格什的水退去[…],[12]吉尔苏[出现]饥荒。[13]水渠没有被开挖,堤防和河渠没有被修理,大片土地没有[借用沙杜夫进行灌溉],[14]丰沛的[水没有流入]土地及耕地,人们盼望降雨。[15]阿始南[16]没有生产扬花的麦子,[17][没有开挖]地沟,没有产出收获;没有耕耘高原,[18]没有产出收获。拥有民众的地区[没有为诸]神[祭奠]麦酒、美酒[…]和甜酒[…],[19]他们(诸神)[没有用犁]为他们(民众)[耕种]广大的土地。[…][20]

    【注释】

    [1] 该行部分内容破损:“[…]-ma-ru ba-ur3-ra-ta”,据《苏美尔王表》(e?er a-ma-ru ba-ur3-ra-ta)

    (ETCSL.c.2.1.1,第40行)及《恩美卡和阿拉塔之王》(e?er a-ma-ru ba-ur3-ra-ta)(ETCSL.c.1.8.2.3,第572行)等文献的内容,可对本行缺失的部分进行恢复。在苏美尔神话中,“洪水冲过之后”可能意味着文明史的开始。参见拱玉书:《日出东方——苏美尔文明探秘》,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2年,第100页。

    [2] 虽然此处有破损,但是根据其它文献,如《恩基和宁马赫》(ETCSL.c.1.1.2)的第38-39行可知,此

    处应恢复为“nam-lú-lu7/ nam-lú-ùlu”,而索尔伯格将其读为“nam-lú-lu8”,并且在后文的释读中坚持这一读法。索尔伯格对原文的临摹也用“lu8”的符号“ ”代替了“lu7/ùlu”的符号“ ”,应是笔误。

    [3] 根据索尔伯格的看法,这里似乎对应了苏美尔人创世神话中关于吉乌苏德拉的传说(Edmond

    Sollberger, “The Rulers of Laga?”, p. 279)。正是因为吉乌苏德拉长期以来对神的虔诚,人类才得以在洪水之后延续并复兴。

    [4] 在苏美尔语文献中,经常使用“黑头之人”(sa?-gíg-ga)来代指“人类”,另见文献Waradsin 21(RIME4.2.13.211)的第34行和77行,文献Rimsin I 15(RIME4.2.14.15)的第28行,以及文献Sinka?id 11(RIME4.4.1.11)的第3行。据文献推测,当时生活在两河流域的人是长着黑头发的人种。

    [5] 据索尔伯格和格拉斯奈的译文,本句指人类再次从大地中产生,他们这种观点可能是受了苏美

    尔人创世神话的影响。苏美尔创世神话认为,人是从泥土中长出来的。参见苏美尔神话《锄之歌》(ETCSL.c.5.5.4)的第1-7行。

    [6] 安(An)是苏美尔神话中的众神之父,他的祭祀中心在乌鲁克;恩利尔(Enlil)是苏美尔神话中的

    众神之王,他的祭祀中心在尼普尔。在早王朝时期的神话中,恩利尔的地位高于安,一个重要表现就是:苏美尔人的宗教中心是尼普尔。恩利尔与安之间地位的差别,可能是王权与父权在当时社会中不同影响的反应。

    [7] 本文采用的是直译,索尔伯格将安和恩利尔“称呼人类这一名字”理解为神再次创造人类。参见

    Edmond Sollberger, “The Rulers of Laga?”, p.282。

    [8] “管理权”译自“nam-énsi”(根据索尔伯格所做的临摹图片,该处确实是“énsi”的读音“PA.TE.

    Si”,不过索尔伯格将其读作“enx-si”)。根据雅各布森的观点,“énsi”最初的含义是一种神职人员或农业生产方面的领袖(T. Jacobsen, “The Term Ensí”, Aula Orientalis, Vol. 9, 1991, pp. 113-122)。“nam”置于名词之前表示该名词的含义被抽象化,所以这里的管理权指的可能是人类社会早期组织宗教活动或农业生产活动的权力。

    [9] “王权”译自“nam-lugal”,根据哈洛的观点,“lugal”是早期的军事首领,随着他不断集权,后来

    被称为“王”(W. W. Hallo, Early Mesopotamian Royal Titles: A Philologic and Historical Analysis, Connecticut: American Oriental Society, 1957, pp. 39, 124)。在《苏美尔王表》中,“王权”甚至成了国家统一的象征。“王冠”对应的楔形符号是“”,本是一把斧子的图形,又可指代武器。所以,本句中的“王权和城市的王冠”可能代表着具有专制性质的政权。

    [10] 对于宁吉尔苏在此处的作用,索尔伯格、格拉斯奈和ETCSL网站的翻译出现了分歧。索尔伯格

    认为宁吉尔苏是安和恩利爾所造诸物中的一个,格拉斯奈认为安和恩利尔借助宁吉尔苏创造了锄、铲等物,ETCSL网站的翻译则是宁吉尔苏创立了锄、铲等物。宁吉尔苏是拉格什地区的主神,他的地位绝不会与锄、铲等工具等同,并且后文第54行再次提到所创的锄、铲等物时,并没有提到宁吉尔苏,因此本文不同意索尔伯格的观点;ETCSL网站将宁吉尔苏当作创立锄、铲等物的主语,虽符合该神作为拉格什主神的地位,却忽视了作为谓语的动词(nu-?ar-re-e?-a-ba)是复数形式。本文赞同格拉斯奈的看法,不仅在语法分析方面合理,也符合宁吉尔苏与安和恩利尔之间的关系(宁吉尔苏被称为“恩利尔的强壮的英雄”,参见Daniel David Luckenbill,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Oriental Institute Publications Volume XIV: Inscriptions from fromAdab, Chicago: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30, p. 10)。

    [11] 这两句的动词都是“ak”(做,制造,行动,执行,进行),与下文统治者“在位”使用的动词相同,

    译文结合不同语境做了调整。

    [12] 此处文献有破损,仅可见“dù”的符号,索尔伯格译为“抑制,退缩”,格拉斯奈译为“缺乏”,结合“洪水冲过之后”的语境,本文认为索尔伯格的译法更合适。

    [13] 拉格什既指拉格什城邦,也指拉格什城。吉尔苏主要指吉尔苏城,偶尔也指代拉格什城邦。关于

    古代拉格什地区的简介参见Douglas Frayne, Pre-Sargonic Period: Early Periods, Volume 1 (2700-2350 BC), University of Toronto Press, 2008, pp. 77-79。

    [14] 此处根据索尔伯格和格拉斯奈的译本进行了恢复。不过索尔伯格将本句中的“gi?sún”译为利用

    水力提水的“戽水车”,这不符合古代两河流域的实际情况。格拉斯奈将该词译为“沙杜夫”,这是古代两河流域较为常见的一种灌溉工具,它利用杠杆的原理将水从低处提到高处。

    [15] 本句直译是“人类睁其眼于雨水之上”(nam-lú-lu8 igi-bi [i]m-?èg-?èg-gá in-bar)。

    [16] 阿始南是苏美尔人的植被女神,与农作物的收获有关。阿始南的名字读作“d?E.TIR”,其中“d”

    是神的定义符,“?E.TIR”在苏美尔语中有“粮食,谷物”的含义。阿始南形象的特征是肩部长出

    谷穗,对她比较详细的描述参见《恩基和世界秩序》(ETCSL.c.1.1.3,第325-333行)。

    [17] 索尔伯格认为, “扬花的麦子”(?e gu-nu)和下文第62行的“麦种”(?e numun),分别表示刚长出

    的麦子和将要收割的麦子。

    [18] “高原”译自“an-edin”,其苏美尔语含义是“高处的平地”。本句的动词破损,索尔伯格将其恢复

    为“úru”(与“ùr”的符号相同),“úru”的意思是“洪水,泛滥”,这与他的翻译“耕种”并不一致。“uru4/ur11”有“耕种”的意思,此处可能是索尔伯格的笔误,格拉斯奈沿袭了索尔伯格的错误,ETCSL网站则更正为“ur11”。下文第37行的情况也是如此。

    [19] 对本句的理解存在分歧,索尔伯格和格拉斯奈认为是“各地和民众”,ETCSL网站译为“拥有民

    众的地区”,结合上下文语境,本文认为ETCSL网站的翻译更合适。

    [20] 此处有10行破损。

    农业的诞生

    【譯文】

    水渠[…],其地[…],开挖水渠,修理堤防和水道,[使用沙杜夫灌溉]大片土地,[丰沛的水流入]土地及耕地,他们(安和恩利尔)为民众赐予了使土地富有生机的锄、铲、运土篮和犁。[1]此后,他们(民众)集中精力使其麦子[长出]麦穗。[2]向着少女,[3]在她面前,他们(人类)站立。日以继夜,向着那个充满活力的地方,[4]他们抬起头(祷告?),(为了)使种子生长的阿始南。在那里,他们鞠躬,他们忙碌,(为了)使扬花的麦子生长的阿始南。[…][5]

    【注释】

    [1] 此处与前文第11-13行和第22-25行的内容对应,只不过前文是否定,这里是肯定,表述的是农

    业由无到有的发展历程。对照上下文,此处破损的内容基本都可以被恢复。

    [2] 本句的主语,ETCSL网站用的是单数,这与上下文的语境不符,所以本文采用索尔伯格和格拉

    斯奈的观点,译为复数。

    [3] 此处的苏美尔语是“ki-sikil”,字面意思是“纯洁的地方”,引申为“少女,处女”,索尔伯格认为此

    处指代女神阿始南。

    [4] 译文中“充满活力的地方”(ki ulutin),索尔伯格和ETCSL网站的翻译中将“ki ulutin”理解为“在

    指定的时间”,格拉斯奈则将“ki ulutin”误读为“ulu?in”,译为“无论何时需要”,本文不同意他们的译法。“ulutin”是由KI和KAL两个符号组成的,KI的意思是“地方”,KAL的意思是“强壮的,有力的,供给”,哈洛伦将“ki ulutin”理解为“出生地”(John A. Halloran, Sumerian Lexicon, Los Angeles, 2006, p.142)。结合本句特殊的语境,本文认为“ki ulutin”是指能够予以生命和活力的地方。

    [5] 此处有34行破损。

    二、拉格什的统治者

    【译文】

    [… 在位[1] X]年;伊吉胡什-[…],开挖了[…]渠,在位2760年;恩阿吉伽勒[古巴],他的神是[…],开挖了“西拉拉倾听”渠,在位1200年。那时,没有文字[…],渠没有被开挖,篮子没有被[举

    起]。在那时,为了王的┌威力┐[2][…],人们提供纯金的供物,置于微红色的事物上(意思不明)。[3]为了民众出现了真正的牧人[4][…]统治者[5]赠予[…]恩阿吉伽勒古巴之子恩宁吉尔苏吉阿格,在位1320年。恩宁吉尔苏吉阿格之子恩恩利尔吉阿格,在位1800年。恩恩利尔吉阿格之子乌尔巴巴,在位900年。阿伽尔,他的神是伊格阿利姆,在位660年。阿伽尔之子库埃,在位1200年。库埃之子阿马阿利姆,在位600年。丹-[…,在位X年;…,在位X年];阿-[…,在位X年];埃[6] -[…],民[众…,在位X年];[7][…],渠[…]挖“马赫”渠、[8][…]渠、“迅猛如狮”渠、[…]渠、“王”渠入口的“狮”渠、“上天喜悦之地”渠、[…]渠和“南筛选中”渠,独自负责大片可灌溉之地,他开挖灌渠,[…],在位2220年;乌尔南筛,[…]之子,建了他喜悦之庙“西拉拉房”[9](和)他喜爱之城西拉拉,[10]在位1080年;乌尔南筛之子阿奈吞,众神站┌在他的┐重要/野牛之地,[11]伟大的恩利尔的土地登记员,[12]他的

    神是舒尔乌图尔,在位690年;阿奈吞之子┌… -吉比尔/奈┐,[13]在位360+年。恩恩塔尔孜,他的神是美什安杜,“古时的种子[14]与城市一起成长”,[15]在位990年;恩恩塔尔孜之子┌… -恩达尹西┐,[开挖]“┌猛狮┐”渠和“河道巡视员”渠,他的神是美什安杜,[他的主人]宁吉尔苏指令他[建了他(宁吉尔苏)的庙],在位960年;┌恩恩利尔苏┐在位600年;恩恩利尔苏之子恩-[…],他[的神]是宁阿朱,在位660年;[…]-杜在位1110年;┌普朱尔宁利尔┐在位┌61年┐;┌普朱尔宁利尔┐[之子恩美什安杜],[他的神是…],在位120年;┌恩美什安杜之子达杜在位┐160年;达杜之子图格古尔┌在位┐160年;拉-[…]在位120年;┌宁吉神┐的书吏普朱尔马马,他的神是扎扎如,在位[…]年;普朱尔马马的官员蓝库尼基那,建吉尔苏城墙、他的房子[16]和在拉格什的┌提拉什┐[17]宫殿之人,在位280年;蓝库尼基那之子┌亨伽尔┐,[他的神]是┌帕比尔桑┐[18],在位140年;亨伽尔之子[…]

    144年;书吏和工匠┌乌尔宁马尔基┐,[…]┌他的神┐是哈亚和尼萨巴,在位20年;[乌尔宁马尔基]之子┌乌尔宁吉尔苏┐,60年;乌尔[宁吉尔苏]的书吏[乌尔]巴巴,人[…]在集会中,

    <在位>30[+年];乌尔巴巴之弟古地亚,[…]既不是父亲之子,也不是母亲之子,[在位X年]。

    【注释】

    [1] 动词是“ak”,意思是“做,干,行为,进行”等。郑殿华将它译为动词“王”,例如“神吉尔伽美

    什,其父是利鲁(?),库拉巴的大祭司,王126年”(dGilgames, ab-ba-ni líl-lá, en kul-ab-ba-ke4, mu 126 ì-ak)。参见Thorkild Jacobsen编:《苏美尔王表》,郑殿华译,吴宇虹校,三联书店,1989年,第13—14页。《苏美尔王表》中动词“ak”与巴比伦地区的“王权”有关,所以翻译为汉语动词“王”是合适的。然而在《拉格什王表》中,与动词“ak”相关的仅是拉格什地区的统治权,该地的统治者大多自称为“恩西”,所以本文认为译为“在位”更合适。[2] “威力”译自索尔伯格和ETCSL网站读出的“á ?R”。在索尔伯格的临摹中,此处楔文符号的读音

    是“?R”,但是格拉斯奈将其读作“úr”,然而在第115行他又读“ùr”,所以此处应是格拉斯奈的笔误。

    [3] 第111行前半部分,索尔伯格读“dul-du-ne-ra”,ETCSL网站和格拉斯奈读“èd/e11-ne-ra”。

    [4] 索尔伯格认为,这里的“牧人”是指代统治者。在《汉穆拉比法典》的序言中,汉穆拉比就自称

    “是恩利尔选中的牧羊人”。参见Martha T. Roth, Law Collections from Mesopotamia and Asia Minor, p. 77。

    [5] 此处的“统治者”译自“abrig”,这本是一种负责宗教活动的官员,索尔伯格认为在此指统治者。

    [6] 本行残余的符号,ETCSL网站读“G?N”,索尔伯格读“?”。从索尔伯格临摹的图片来看更像

    “G?N”,不过此处是人名,因为“?”和“G?N”的符号在破损的状态下较难区分,所以本文暂认为是人名中较为常见的“?”。

    [7] 这两行缺失严重,索尔伯格根据上下文推断,上一行有个“ùku”(民众)的符号,下一行应该是

    “在位X年”。

    [8] 此处为音译。因为“mah”有“高大,宏伟,崇高,显赫”等含义,索尔伯格译为“崇高”,格拉斯奈

    译为“显赫”,ETCSL网站则直接译为“mah”。

    [9] 本行的第二个字符,格拉斯奈读作“sìrara”(符号是:),索尔伯格临摹的符号是

    “sirara6”(符号是:),并且ETCSL网站也读作“sirara6”。 索尔伯格的看法是“sìrara”等于“sirara6”。

    [10] 表示城市名字时读“sirara”(也可以读作“nigin6/nina”,符号是:),表示神庙的名字时读

    “sirara6”。“sirara”城是女神南筛的祭祀中心,该地可以代指南筛女神,例如“sirara”的符号就可以读作“nan?e”(南筛)。

    [11] “ki alim-┌ma-na┐”的语法结构为:“ki alim-ma-(a)-ni-a”,其中“-ma-”为属格,“-(a)-ni-”为第三

    人称物主代词,“-a”是地点格尾。“ki”的含义是“地点”,“alim”有多个含义(野牛,重要的,繁重的),因為不能确定“alim”的确切意思,所以本文将“ki alim-┌ma-na┐”译为“┌在他的┐重要/野牛之地”。

    [12] 本行与“土地登记员”对应的符号,索尔伯格和格拉斯奈读作“sag-du”,意思不明。ETCSL网站

    读作“sag-dùn”,有“土地登记员”之意,本文认为后者更符合语境。

    [13] 本行有破损,第一个人名的残余部分索尔伯格和格拉斯奈读作“gibil”,ETCSL网站读作“ne”,

    图片临摹不清晰,所以保留两种释读结果。

    [14] “种子”在此处指代“人的种子,子孙”,此用法可参考古地亚铭文(RIME3/1.1.7.StB1)。

    [15] 这可能是神美什安杜的一个称号。

    [16] 本行的楔文符号,虽然索尔伯格的临摹更像“á?”(因为此处有破损,所以也可能是符号“é”的一

    部分),而且ETCSL网站也读作“á?”(诅咒),但是索尔伯格和格拉斯奈都读作“é”(房子),本文认为“é”更符合上下文的语境。

    [17] 对于本行“Tira?”的符号,索尔伯格认为有破损(ti-x-ra-á?),ETCSL网站和格拉斯奈都认为无损(ti-ra-á?)。对照索尔伯格的临摹,该处确实有部分破损,不过破损过于严重无法恢复。参照其它的文献(例如RIME3/1.1.7. CyclA 第10栏第15行),“ti-ra-á?”是个专有名词,“ti-”和“-ra”之间没有别的符号,所以该处可能是古代的书吏多写了,也可能是书吏刻写之后又抹掉了。

    [18] 本行中的神名,索尔伯格和格拉斯奈都有质疑,只是读作“dx-bil sa?”。但是ETCSL网站将其试读

    为“dPa4?-bil sa?”,这与一篇苏美尔神话文献(ETCSL.c.1.7.8)中出现的神名(Pabilsa?)吻合,所以本文采用ETCSL网站的译文。

    三、尾记[1]

    【译文】

    写于学校,┌赞美┐尼萨巴。[2]

    【注释】

    [1] 此类尾记在苏美尔文学作品经常出现,例如《锄和犁之争》(ETCSL c.5.3.1)的尾记“赞美尼萨

    巴”(第196行);《锄之歌》(ETCSL c.5.5.4)的尾记“赞美尼萨巴”(第109行)。有时会根据内容的不同赞美不同的神明,例如《鸟和鱼之争》(ETCSL c.5.3.5)的尾记“赞美恩基”(第190行);《冬和夏之争》(ETCSL c.5.3.3)的尾记“赞美恩利尔”(第318行)。

    [2] 尼萨巴(Nisaba)有时也读作尼达巴(Nidaba),是苏美尔人的书写和智慧女神。在早王朝时期她

    就受到崇拜,乌鲁克第三王朝的卢伽尔扎格西曾自称是尼萨巴女神的“lumah祭司”(参见文献RIME 1.12.1.7)。在乌鲁克第三王朝和阿卡德王朝时期,尼萨巴的影响不断扩大,乌鲁克、温马和拉格什都出现了她的神庙。拉格什第二王朝的古地亚首次将尼萨巴称为书吏的保护神,并将

    她认作拉格什地区的保护神宁吉尔苏和南筛的姐妹(参见文献RIME3/1.1.7. CyclA 第5栏第25行),尼萨巴也因此成了拉格什地区的保护神。随着学校的发展和书吏对社会的影响不断扩大,公元前两千纪前半叶,尼萨巴成了最具影响的女神之一。在加喜特时期和新巴比伦时期,因为那布神的影响不断扩大,尼萨巴的地位逐渐被那布神取代,她则变成了那布神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