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童年的生命力
【摘要】? 作為一名儿童文学作家，刘海栖的童书创作，无论是斩获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的《无尾小鼠历险记》，还是将“刘氏幽默”本色发挥到极致的《爸爸树》等，其天马行空的情节、洒脱洋溢的语言和举重若轻的思想内涵，都形成一种独特的童话艺术风格。刘海栖的新作《街上的马》在历史的真实语境中展现童年生命在特定时代里真实的模样，在游戏的天真里反映时代和文化的变迁带给孩子们生活和精神的变化，最终变成一种贴近现实的人文关怀，展现了深层次的童年生命力。
【关? 键? 词】刘海栖;《街上的马》;童年;生命力
【作者单位】张怡，安徽少年儿童出版社。
【中图分类号】G236【文献标识码】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0.16.028
提到刘海栖之前的童书创作，无论是斩获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的《无尾小鼠历险记》，还是将“刘氏幽默”本色发挥到极致的《爸爸树》等，其天马行空的情节、洒脱洋溢的语言和举重若轻的思想内涵，都形成一种独特的童话艺术风格，可谓部部出彩。
一、追寻自由纯粹而不失深刻的文学品格
2019年，笔者有幸承担刘海栖童话作品的改版工作，从一册经典版《无尾小鼠历险记》到三册美绘修订版《了不起的鼠小壳》，在一年的出版周期中，笔者与刘海栖有了更多细致具体的交流。刘海栖谦虚大气，对年轻编辑的成长格外关注，提出了很多专业的指导意见，让笔者也从中获得文学判断和审美素养的提升。
刘海栖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进行小说创作。在那个文学的黄金时代，刘海栖的短篇小说佳作迭出。三十多年过去，直到2019年开年的一部《有鸽子的夏天》推出后，评论界和读者们对刘海栖进行了重新定义，不管文学及其观念如何迭代，刘海栖始终是一位“写故事的高手”。从童话的高产到小说的复出，我们不能将其称之为作家的一种转型。因为在刘海栖的作品中，无论体裁如何变化，题材如何创新，那种深入故事肌理的人文关怀、调动童年经验的现场感和准确而生动的语感，都是一以贯之的。
只不过作家创作的场域变了。山水沟街是一个独特的坐标，它为刘海栖的小说创作提供了特殊、旗帜鲜明又具有追溯性、包容性的场域。这条街上有写不完的“中国男孩”形象，有道不尽的中国人情社会的文化风貌，有富含无穷滋味的童年悲喜。更为难能可贵的是，这条街跨越时空，能将当代的孩子与历史联结，探寻到特殊年代幽微空间里的光芒，即一种始终向上、彰显美善的童年生命力。
二、追寻特定时代下真实的童年现场
当现实主义题材书写已占据儿童文学的大部分篇幅，我们不禁追问，属于历史的那部分记忆该如何还原和书写呢？一系列“来自过去”的经典作品证明，只要这种书写是契合儿童审美趣味、具有童年精神的，一样可以得到孩子们的喜爱。
2018年3月，笔者在一次出差途中，第一次听到刘海栖讲述“几匹小马”的故事。这其实就是《街上的马》的雏形——关于一群属马孩子的故事。2018年6月，该书的第一稿完成;经历了2018年11月的第十稿到2019年4月17日的第十五稿，刘海栖终于在文件名中标注“改毕定稿”。在这个过程中，从一些评论家到业内专家，从出版社的社长、总编到责任编辑，全都投入了热烈的前置讨论。出版社内部反复比较，见证书名从《像拔节一样生长》《有街坊的日子》《小马奔腾》到最终的《街上的马》。编辑和作家一起斟酌情节，使得作品或被推翻重写，或被删除人物线，只为让山水沟街的几个孩子承担起越来越引人入胜的重头角色。编辑们甚至参与了结尾时故事走向的彻底改变，尽管这带有一定的无奈与遗憾。
刘海栖说：“对我来说，最难的不是给自己的作品做减法，而是不得不消解一些真实的时代痕迹。”毕竟，这都是深藏在他记忆里的故事，是真实的童年经验，是现在看起来轰轰烈烈，而在当时是十分稀松平常的生活现场。现在看来，尽管那时的岁月已经远离，那样的生活也成为过去，但是童年的故事跨越时间的河流，向我们展示了恒久的魅力。
三、追寻童年美学的内在生命力
出于编辑的敏感性和对作品的珍重，编辑们不自觉地反复读，反复推敲，分析作品的结构，揣摩作品的深意，以给出最佳的出版思路。相比《有鸽子的夏天》，《街上的马》并没有明显的起承转合，也不是故事核心式的长篇小说写法，但是这恰恰显示了这部作品的珍贵。这是怀有追求的作家主动追求新的叙事探索的一种表现。这种丰富的群像式描写和看似琐碎却格局宽大的细节编织，成就了更细腻绵密的电影叙事感。
尽管那个年代已经久远，但是作家以敏锐的观察力和洞察力，使每个人物都展现了强大的童年生命力，在读者心中一次次激起震荡和共鸣。经历生活的世故而不自觉变得淡定而早熟的残障少年何健，以其天性的坚韧和乐观对现实进行不懈的突围，虽然身处艰难狭小的现实世界，但是拥有最为宽广自由的精神世界，这是童年的生命力;看似淘气的逮住在街坊中奔跑、冲撞，其反抗性行动实际是一种无伤大雅的童年嬉戏，即使犯错也蕴含着对个体尊严的捍卫，这是童年的生命力;还有始终怀着某种自觉而真诚责任感的家豪，试图以身体力量来证明自己对外界世界掌控与把握的大亮子，善良、纯粹、明亮、温暖，宛若嘈杂社会里一缕干净阳光的二妮儿……孩子们身上发生的故事既有真切细腻的个体感觉，也让读者感受到一个时代童年文化的集体记忆。童年的苦恼欢愉都代表了一种生命的力量，所有这些生命于强压之下展现的力量，则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童年生命力。
于是，我们更加坚信，这是一部不可多得的佳作，并且这场历史童年的书写抵达了一个新的高度。它以历史的真实语境展现童年生命在特定时代里真实的模样，哪怕它是复杂的、略带艰难的;它将在游戏的天真里反映时代和文化的变迁带给孩子们生活和精神的变化，最终变成一种贴近现实的人文关怀。
四、追寻极致的图书呈现形式
這本书的图书设计师是陈泽新。陈泽新是资深的图书设计师，也是刘海栖的老朋友，熟悉作家和作品的风格气质。在编辑提供《街上的马》书稿和编排设想的方案后，陈泽新立马投入图书的整体设计。陈泽新针对封面一共设计了四个方案。没有过多的讨论和犹豫，笔者和刘海栖，甚至陈泽新自己，都一眼选择了最后一种——封面有一抹深沉的砖红色和几个灵动飞奔的孩子，整个画面干净利落、重点突出。天头、地脚中有大幅的留白设计，让读者在阅读时有透气的感觉，不会太压抑;火柴棒似的页码字体渲染出老旧年代的民间生活气息。封面没有过多的介绍、推荐，只在封底留下作家的几句话，“那些年，我们就像一群小马，在城市里、在街上、在想象中的原野，奔腾、撒欢，有时尥尥蹶子;沐浴阳光，经受风雨，倔强地生长……” 配合着书名，封面让人不禁畅想和玩味，只待读者翻开书去寻找答案。
全书插图由山东籍画家乌猫操刀完成。该书原计划使用流行的针管画，但经过仔细对比，针管画的黑白质感略显严肃，而书的内容写的是过去的故事，再配以黑白图，则少了灵动性，也削弱了当代孩子在阅读时的轻松感。在乌猫的插图画中，人物形象和用色颇具年代感，又突破传统，人物的一举一动都好似有一种游戏精神，神态精彩传神，恰当地配合故事情节，使山水沟街孩子的灵气跃然纸上。该书的装帧与插图都很好地契合了图书的主题。深沉的红象征着那个有着些许不可言说的无奈年代，在这样的底色里，几个孩子冲入画面，街坊里的童年真正地被点亮了。
五、结语
2020年6月，《街上的马》面世。这本承载了太多情感分量的书，出版后亦得到了极大的关注和认可。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张炜早早写好的序，就像一堂专业而精到的文学课;纷至沓来的专家书评和读后感，引领读者多角度解读和领略这部作品的独特风貌;《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中华读书报》《中国出版传媒商报》《出版商务周报》等业内权威媒体的推荐榜单，也是对该书的一份专业褒奖和肯定。
作为出版人，我们当然乐见图书出版后获得好评，但我们更期待以经典作品的生命力引领读者拥有更好的人生，从而推动人类文明往更高远的方向发展。对儿童文学作品来说，我们终其一生都在追寻其内在的童年生命力。它将伴随着拥有温度的文字，悄无声息地进入孩子的精神世界，丰富孩子对生命的理解，也锤炼他们对生活的信念。好的文学作品就像一颗沉寂了很多年的种子，慢慢地发芽、生长，最终成为他们人生中别样的风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