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与人类命运共同体

〔作者简介〕宋朝龙,北京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研究员,北京 100871。 为纪念马克思诞辰200周年,第二届世界马克思主义大会于2018年5月5日在北京大学召开。来自五大洲30多个国家,120多名国外学者和国内知名学者等共1100余人参加了大会。大会以“马克思主义与人类命运共同体”为主题,设十个分论坛和四个高端论坛。中宣部中央文明办专职副主任夏伟东、教育部副部长田学军、中央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和建设工程咨询委员会主任徐光春以及厉以宁、欧阳淞、于鸿君、顾海良、李慎明、林毅夫等国内著名学者,第三世界论坛主席萨米尔·阿明、意大利前总理马西莫·达莱玛以及哈维、科兹、比岱、卡弗、布兹加林、阿尔卡利布、迈弗路德斯、奥尔汉加济、安德森、达莱玛、塞耶斯、胡比耶夫、赛义德、米尔勒、迦凯、奥伊蒂宁、吉乌拉斯、布伦特、舍甫琴科、考普夫、施拉潘托克、哈夫纳维、哈利勒、希梅内斯、德雷等、考普夫等国际学者参加了各论坛的活动。在对“马克思主义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讨论中,如下五个议题成为学者们热烈讨论的焦点:
第一,金融资本引领全球化的限度。概括学者们的发言,可以发现学者们实际上是在金融资本悖论逻辑的框架下揭示当代资本主义危机的原因和诊断金融资本引领全球化的限度。所谓金融资本的悖论逻辑,是指当金融资本的生产性积累不可避免地遇到危机时,金融资本试图以非生产性积累的扩张来解决生产性积累的困境,结果却是饮鸩止渴,导致更为严重的金融、经济、社会和政治危机。所谓金融资本的生产性积累,是指金融资本作为职能资本的集中表现,是推动生产革命、流通革命和信用革命的引擎;所谓金融资本的非生产积累,是指金融资本通过价格的垄断操作、证券投机、信用欺诈、地产投机、国债和主权信用操弄等一系列手段而实现的圈钱机制。当金融资本的生产性积累因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基本矛盾而陷入困境时,金融资本试图以非生产性积累的扩张解决生产性积累的危机,结果不但不能解决反而加深和扩大了危机,这就是金融资本的悖论逻辑。金融资本的悖论逻辑所造成的经济危机又必然向社会危机、政治危机和国际关系危机转化。在过去五六百年的世界历史中,每当世界体系中的核心国家处于上升时期时,自由贸易和国际合作就成为主流;每当核心国家处于下降期时,就会出现矛盾激化、积累中心转移、保护主义不断上升以及国际矛盾尖锐化等问题。从荷兰到英国再到美国,积累中心和霸权更替都经历了相当大的社会动荡,甚至伴随着世界大战。从1970年代起,资本主义就已进入到第二波衰退中。资本主义现在面临的危机,不是局部性危机,而是资本主义自身的危机。当下的资本主义制度,意味着资本主义体系已经进入长期衰退之中。未来二三十年乃至五六十年,我们将处于一个大动荡、大改组时期。现在美国在全球挑起矛盾的政策,就是美国霸权处于下降期的表现。特朗普政权则是美国垄断资本主义趋于衰败的表现。此次资本主义自身危机的真正答案是如何逐步走出资本主义的系统性危机,人类如何跨越资本主义。马西莫·达莱玛、迈弗路德斯、欧兹·奥尔汉加济、阿明、如姆鲁·图阿松、大卫·施瓦茨曼教授、许建康研究员、李慎明研究员、丁晓钦教授、宋朝龙研究员等国内外学者对金融资本的悖论逻辑及其所引起的结构性危机、对金融资本引领全球化的限度做了发言和讨论。
第二,新自由主义意识形态和政策体系的危机。与会学者认为,新自由主义是金融资本的政策体系和意识形态;自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以来,新自由主义在西方国家逐步成为占主导地位的社会思潮和制度理念。新自由主义从抽象的个人出发,把人理解为脱离生产关系的经济人、理性人、公民和自由意志的主体等;它使人脱离生产关系并进入一个由孤立个体组成的契约社会;它把自由意志之间的契约关系设定为唯一合法的社会关系,而契约关系背后的生产关系,是这种形式主义制度体系难以理解、掌握和应对的。金融资本积累机制是在契约论的基础上且不违背契约原则时发生的,因而新自由主义的意识形态和政策体系无法诊断和医治金融资本积累所造成的经济、社会和政治危机。新自由主义政策放任了金融资本的非生产性积累,既导致金融贵族的寄生集团势力剧增、产业资本成本增加、制造业转移海外、产业空心化和工人失业,也导致了中产阶级的衰落,使边缘国家陷入债务危机,更导致新民粹主义兴起和全球化逆转。在金融资本积累所导致的经济、社会、政治和世界体系危机面前,新自由主义所打造的中产阶级支配社会的神话、新自由主义“最小国家”观念、新自由主义关于“人权高于主权”、关于“历史终结论”的观念纷纷破产。阿明、亚历山大·布兹加林、马西莫·达莱玛、简·奥托·安、法特稀·阿尔卡利布、宋丽丹和陈人江等学者围绕新自由主义的实质、围绕新自由主义意识形态和政策体系的危机做了发言和研讨。
第三,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解释能力和实践能力。与会学者普遍认为马克思主义理论提供了理解资本主义的概念工具,提供了分析资本主义运行机制的基本逻辑,提供了分析资本主义危机的方法论。与会学者对此进行了深入讨论,从《资本论》提供的分析逻辑出发,对当代资本主义危机进行了讨论和分析,从唯物史观角度对新自由主义的意识形态和政策体系进行了解析和批判,从科学社会主义角度对解决资本主义基本矛盾的制度替代问题进行了阐发和研讨。学者们还对马克思主义的文本解读,马克思主义的发展史,东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分野和交汇,马克思主义的策略思想和主张,马克思主义在当代遇到的挑战,马克思主义普遍原理的当代化,以及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实践能力、现实化的调教功能和道路等问题进行了深入讨论和交流。萨米尔·阿明、大卫·哈维、马西莫·达莱玛、博卡拉、欧阳淞、于鸿君、顾海良、李慎明、赵敦华、丰子义、赵家祥、潘维等学者对此主题做了发言和探讨。
第四,中国社会主义道路探索的世界意义。与会学者认为中国社会主义道路在方法论层次上强调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而不同于新自由主义的原子论和经验主义世界观;在核心价值观上强调人的全面发展而不同于新自由主义的抽象人性论;在经济制度上强调既充分发挥市场的积极作用,又限制和克服其消极影响;在政治制度上强调既发挥人民民主,又确保国家能力对社会发展中各种矛盾的调节;在全球化新阶段的顶层设计上,集中表现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提出与践行。中国社会主义道路的探索包含着东方大国自身的发展逻辑、共产主义运动与社会主义实现形式的探索逻辑,以及人类命运反思的探索逻辑等。中国社会主义道路是在上述逻辑轨道上经过艰辛探索而确立的,這些逻辑轨道是世界历史的内在逻辑轨道,而中国的命运在一定意义上和全球化时代多数发展国家的命运休戚相关,也为处于西方核心文明区的人们反思西方文明提供了参照。因此,中国社会主义道路探索必然具有世界意义。郑长忠、迈克尔·唐迈、提瓦纳、李玲、许建康、舍甫琴科、特里克·德雷、本纳德·福诺、冯颜利等学者对中国社会主义道路探索的世界意义进行了确认和讨论。
第五,全球化转向与21世纪马克思主义的复兴。金融资本全球化的系统性危机以及新自由主义意识形态和政策体系的失效,意味着全球化正在发生转向,新的时代呼唤着马克思主义的复兴。自《共产党宣言》发表170年来,马克思主义历经从西方到东方、从理论到现实、从一国到多国、从挫折到重新崛起,已经变得更具解释力和实践力。21世纪的马克思主义具有对金融资本的扬弃能力,具有带领落后国家实现现代化的能力,具有引领全球化新阶段的能力以及替代新自由主义重塑人类文明的能力。在21世纪,马克思主义也面临艰巨的任务。与会学者认为,国际金融资本的统治体系和社会主义之间的经济、政治和文化博弈是长期的,中国的马克思主义是21世纪马克思主义复兴的中坚力量,而中国的马克思主义要引领21世纪马克思主义的复兴,关键在于巩固和完善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并把中国共产党建成使命型和自我革新型政党。谢里夫·穆罕默德·菲亚德、穆阿塔法·哈夫纳维、莱恩、希梅内斯、迦凯·布伦特、亚当·赫什、亚历山大·布兹加林、阿德汉·赛义德、田心铭、黄蓉生、何怀远、章忠民、邓纯东等学者对全球化转向与21世纪马克思主义复兴的必然性、途径和前景从不同角度进行了讨论。
综上所述,第二届世界马克思主义大会的中外学者们对金融资本引领全球化的限度、新自由主义意识形态和政策体系的危机、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解释能力和实践能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探索的世界意义、全球化转向以及21世纪马克思主义的复兴等问题进行了系统的讨论,在当代资本主义危机和全球化转向的基础上,勾画了一幅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马克思主义方案。
(责任编辑:陈 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