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婚姻质量对初中生自我导向学习的影响：父母共同养育的调节作用

    张安慰 吕宁 郑锐 孟艳霞

    

    

    

    〔摘要〕当前，很多初中生的学习动力不足，自我导向学习水平较低，而自我导向学习的要义在于让学生成为“有责任感的学习者”。为探索提升初中生自我导向学习的影响因素，本研究采用学生、母亲报告法，对643名初中生进行问卷调查研究，考察了完整家庭中父母婚姻质量对初中生自我导向学习的影响，以及父母共同养育的调节作用。结果表明：（1）父母婚姻质量对初中生的自我导向学习有正向预测作用;（2）父母共同养育对初中生的自我导向学习也有正向预测作用;（3）父母共同养育对父母婚姻质量与初中生自我导向学习之间关系有调节作用。

    〔关键词〕父母婚姻质量;共同养育;自我导向学习;初中生

    〔中图分类号〕G4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2684（2020）20-0017-06

    一、引言

    学习是初中生的主要任务，但当前有很多初中生缺乏学习的自主性，往往需要老师、家长的督促才能完成学习。根据Bronfenbrenner提出的影响个体发展模型的生态系统理论，家庭是青少年直接接触、互动时间最长的环境系统之一，对青少年的发展有重要意义[1]，家庭中的父母、儿童、家庭环境等子系统及其之间的交互作用共同影响儿童的发展。父母婚姻关系是父母子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父母婚姻关系是否和谐，对儿童的社会行为具有重要影响。婚姻质量（即婚姻适应）是反映婚姻关系好坏的指标，主要指婚姻伴侣是否尽责及婚姻是否成功，包括婚姻的满意和幸福等方面[2]。自我导向学习是由学习者制定计划和引导学习活动进行的自我学习。Guglielmino[3]认为，自我导向的学习者是能自行引发学习，具有自我训练的能力，有强烈的学习欲望和信心，能应用基本学习技巧，安排学习步骤，并利用时间完成学习计划的人。自我导向学习的要义在于让学生成为“有责任感的学习者”，使学生对自己的学习负责，能够从事有意义的学习，提升学习品质;同时，在学习过程中促成学生人格成长，并形成相适应的社会生活能力[4]。

    父母的婚姻会影响学生的学习情况，如有研究表明，父母婚姻冲突正向预测儿童、青少年的学习倦怠[5-6];经历父母婚姻关系破裂、冲突的儿童，在以后的生活中经常会表现出学业成绩落后和频繁的问题行为[7-8];父母婚姻冲突正向预测初中生的学业倦怠[9]。

    值得注意的是，虽然父母婚姻质量确实对初中生自我导向学习有影响，而另一方面，父母的共同养育情况不同，孩子的学习状况也有所不同。共同养育也叫作协同教养，既关注父母在共同养育孩子这一过程中的协调性和合作性，也关注其对抗性与冲突性[10]。研究表明，积极的、支持型的共同养育与儿童的学业能力密切相关[11-12];父母共同养育与初中生的学业倦怠密切相关：不支持型父母共同养育与初中生的学业倦怠呈正相关，而支持型父母共同养育与初中生的学业倦怠呈负相关。在共同养育子女的过程中，当父母双方都支持对方的养育行为、协同合作时，子女的发展是最理想的[13]。

    家庭系统理论认为，婚姻质量与共同养育属于不同的家庭子系统，婚姻质量从属于夫妻子系统，共同养育则从属于父母子系统[14]。婚姻质量关注的是男女性作为夫妻相关的婚姻特点，而共同养育与养育孩子有关，是父母在养育孩子过程中的结盟和互动。父母共同养育是调节家庭各系统之间互动的执行子系统[15-16]。本研究将共同养育作为调节变量，探究其对父母婚姻质量与孩子学业关系的影响。

    尽管研究者对父母共同养育、婚姻关系与中学生自我导向学习之间的关系进行了研究，但仍存在一些问题和不足。

    第一，前人关于父母共同养育对孩子影响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儿童阶段，本文拓展了研究对象的年龄阶段，探讨父母共同养育对初中生的影响。

    第二，前人的研究更多探討的是父母共同养育在父母婚姻质量与孩子适应性、学习等方面的中介作用，而较少有研究探讨共同养育的调节作用，本文探讨父母共同养育对父母婚姻质量与初中生自我导向学习之间关系的调节作用。

    综上，本研究探讨完整家庭中父母婚姻质量、父母共同养育与初中生自我导向学习之间的关系。本文假设：（1）父母婚姻质量、父母共同养育对初中生自我导向学习均有影响。（2）父母共同养育在父母婚姻质量与初中生自我导向学习之间具有调节作用。

    二、研究方法

    （一）被试

    在征得学生和家长同意后，通过随机整群抽样的方式，向山东省济南市某中学的部分初中生发放“中学生自我导向学习倾向性量表”，向其父母发放“夫妻适应量表”和“共同养育关系量表”。共发放问卷750份。基于本研究核心变量的考虑，只选用普通家庭的被试，经过仔细筛选，剔除离异家庭、重组家庭等被试群体，最终确认有效问卷643份，回收率为86%。有效学生被试的平均年龄为13.33岁，其中男生 245人（38.1%），女生398人（61.9%）;初一学生262人（40.75%），初二学生230人（35.77%），初三学生151人（23.48%）。

    （二）研究工具

    1.中学生自我导向学习倾向性量表

    本量表是由黄水、陈文锋及傅小兰[4]在 Gulielmino编制的“自我导向学习倾向性量表（Self-Directed Learning Readiness Scale，简称SDLRS）”的基础上修订而来，测查初中生的自我导向学习情况。该量表包括自我导向学习、消极学习、有效学习、喜爱学习、开放学习和终身学习六个因子，由初中生本人报告。该量表共有55个题目，采用Likert式5点计分。一般采用量表总分作为中学生自我导向学习的指标（消极学习需要反向计分），得分越高，表明学生自主学习状况越好;反之，则越差。本研究也使用量表总分作为初中生自我导向学习的指标。

    SDLRS量表具有良好的信效度，能比较可靠地测量中学生的学习特质[4]。该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9。

    2. 夫妻适应量表

    采用Spanier[2]编制的“夫妻适应量表（the Dyadic Adjustment Scale， DAS）”测查父母婚姻质量。DAS量表具有良好的信效度，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4[17]。量表包括夫妻一致性、凝聚性、满意性和情感表达四个方面，由初中生的母亲报告。共有32个题目，其中第30、31题采用“有”“没有”两点计分，第32题采用Likert式7点计分，其余题目均采用Likert式6点计分。一般采用量表总分作为婚姻质量指标，得分越高，表明婚姻质量越好;反之，则越差[18]。本研究也使用量表总分作为婚姻质量的指标。

    3.共同养育关系量表

    本研究采用的“共同养育关系量表”是由闻雪[19]在Feinberg等人编制的“共同养育关系量表”（the Coparenting Relationship Scale，简称CRS）的基础上修订而来。该量表包含共同养育一致性、共同养育亲密、共同养育冲突、共同养育支持、共同养育破坏、对伴侣养育的认可和养育分工等七个方面，由初中生的母亲报告。共有35个题目，采用Likert式7点计分。一般采用量表总分作为父母共同养育状况的指标（共同养育破坏、共同养育冲突需要反向计分），得分越高，表明父母共同养育状况越好;反之，则越差。本研究也使用量表总分作为父母共同养育状况的指标。

    CRS量表具有良好的信效度，能比较可靠地测量父母共同养育的状况[19]。该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70。

    （三） 研究程序

    本研究于2019年1月进行问卷调查。主试向学校领导和各班班主任老师说明问卷填写方式与注意事项。之后，初中生及其父母使用问卷星软件完成相关问卷。问卷包括上述三个量表和初中生及其家长的基本信息，初中生及其父母回答问卷用时约为20分钟。

    （四）数据处理

    采用SPSS20.0统计软件对数据进行相关分析和层次分析（Hierarchical Linear Regression）等处理。

    三、研究结果

    （一）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及相关分析结果

    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及相关分析结果见表1。

    从表1可以看出，父母婚姻质量和父母共同养育呈显著正相关;父母婚姻质量和初中生的自我导向学习呈正相关;父母的共同养育和初中生的自我导向学习呈正相关。

    父母共同养育总分与共同养育的各个分维度都显著相关;初中生自我导向学习总分与自我导向学习的各个维度也都显著相关。

    （二）初中生的自我导向学习对父母婚姻质量、父母共同养育的回归分析结果

    采用层次回归分析，探讨父母婚姻质量、父母共同养育对初中生自我导向学习的影响，以及父母共同养育对父母婚姻质量与初中生自我导向学习之间关系的调节作用。在进行回归之前，将自变量和调节变量均做中心化处理。模型第一层进入初中生性别，第二层进入婚姻质量，第三层进入共同养育，第四层进入婚姻质量与共同养育的交互项，预测变量的进入方式全部采用Enter方式。结果见表2。

    由表2可知，父母婚姻质量、父母共同养育均显著正向预测初中生的自我导向学习。此外，父母婚姻质量与父母共同养育的交互作用显著预测初中生的自我导向学习。

    为进一步探索父母共同养育的调节作用，根据Preacher Curran和Bauer所提供的程序进行简单斜率分析[20]。结果表明（图1），对于父母共同养育水平较高的初中生（高于均值1个标准差），父母婚姻质量显著正向预测初中生的自我导向学习（β=0.35，t=3.32，p0.01，df=642）。

    四、讨论

    （一）父母婚姻质量与初中生自我导向学习的关系

    研究发现，父母的婚姻质量能够预测初中生的自我导向学习状况，该结果与前人的研究相似。Ghazarian和Buehler[21]的研究表明，父母婚姻沖突是青少年学习成绩下降的一个影响因素;追踪研究结果表明，父母的婚姻冲突可以预测青少年2年后的学习成绩[22]。

    第一，父母婚姻幸福，较少不和，他们会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到孩子身上，培养孩子较好的学习习惯。长此以往，孩子在学习主动性、学习能力等方面就会较强，自我导向学习状况较好。相反，父母婚姻质量不佳，他们会有更多的不和甚至冲突，两人在夫妻子系统中内耗，投入孩子身上的时间和精力相对较少，因此孩子的自我导向学习状况偏弱。

    第二，根据“溢出理论”（Spillover Hypothesis），家庭系统中夫妻子系统的状态会“外溢”到亲子子系统中，影响亲子关系质量，进而影响孩子长期的心理适应[23]。

    第三，根据情绪安全感理论（emotional security theory），破坏性的父母冲突会对儿童情绪产生影响，有不安全感情绪的儿童更加关注自身的安全感，他们会调动自身全部的情绪、行为和认知资源来使自己达到平衡状态，这也将损耗他们的心理资源，不能全身心投入学习活动中[24]。中学生面对着升学的巨大压力，父母婚姻冲突是青少年适应不良的风险因素，如果个体不能有效调节父母冲突的消极作用，可能会对其学业产生负面影响[6]。

    （二）父母共同养育与初中生自我导向学习的关系

    本研究发现，父母共同养育状况能够预测初中生的自我导向学习状况。Cabrera、Scott、Fagan等人[25]的研究表明，共同决策的水平越高，儿童的学业表现就越好。父母在共同养育中冲突水平越高，儿童的学业表现就越差。父母共同养育质量越高，也即父母在共同养育过程中观点一致性高，彼此亲密，互相支持和认可，有明确的分工，养育过程中的冲突和破坏较少，这样在抚养和教育孩子时合力更大，因养育分歧而产生的彼此消耗较少，父母体验到的养育孩子的幸福感就越强。这种积极的情绪会传递给孩子，孩子安全感更充足，更能专注学习，在学业上的自我导向性更强。相反，父母共同养育质量较低，也即父母在共同养育过程中观点分歧多，养育过程中的冲突和破坏较多，彼此较少亲密、支持和认可，分工不明确，这样在抚养和教育孩子时合力较小，因养育分歧而产生的消耗较大，体验到的消极情绪较多。这种消极情绪也会传递给孩子，孩子的安全感低，精力耗散严重，能专注在学业上的精力较少，自我导向学习的水平更低。

    （三）父母共同养育的调节作用

    本研究发现，父母共同养育能够调节父母婚姻质量对初中生自我导向学习的影响。当父母共同养育水平较高时，父母婚姻质量能够显著正向预测初中生的自我导向学习。首先，父母共同养育水平较高，父母对孩子的养育就越有效，这种情况下，根据“溢出理论”，夫妻子系统更易影响亲子子系统，进而影响孩子的学习。当父母婚姻质量高时，孩子的自我导向学习水平更高，而当父母婚姻质量低时，孩子的自我导向学习水平也相应较低。其次，父母共同养育水平较高，孩子的自主学习状况普遍比父母共同养育水平低的家庭要高，与此同时，如果父母的婚姻质量更好，那么更有利于进一步提升孩子的自我导向学习水平。

    研究还发现，当父母共同养育水平较低时，父母婚姻质量对初中生的自我导向学习影响较小。孩子只有在内心感到安全、平静、充盈时，才能够进一步实现自我导向学习。而父母共同养育水平较低，对孩子的负面影响较大，包括孩子的安全感、情绪、行为问题、学习等各个方面，因此父母养育水平较低，不能给孩子的自我导向学习提供充足的条件，孩子的自我导向学习水平偏低[25]。虽然父母婚姻质量较好会对孩子的自我导向学习有积极的影响，但是影响程度并不大。

    （四）研究局限及展望

    父母婚姻质量、父母共同养育以及父母共同养育的调节作用的统计效应都较低。这表明还存在众多影响初中生自我导向学习的因素，需要进一步探索初中生自我导向学习的其他影响因素及其影响机制。

    五、结论

    1.父母婚姻质量越高，初中生的自我导向学习水平就越高。

    2.父母共同养育水平越高，初中生的自我导向学习水平就越高。

    3. 父母共同养育能够调节父母婚姻质量对初中生自我导向学习的影响。当父母共同养育水平较高时，父母婚姻质量能够显著正向预测初中生的自我导向学习;当父母共同养育水平较低时，父母婚姻质量对初中生的自我导向学习影响较小。

    注：本研究属于山东省教育教学研究课题——家庭教育分歧对初中生成长影响及调整对策的研究（编号：2018JXY1173）的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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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单位：1. 济南外国语学校，济南，250108;2.山东省济南高新区正丰中学，济南，250108）

    編辑/卫 虹 终校/张国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