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三方演化博弈的政府购买继续教育培训服务的研究
陈岳堂 宁凯
【摘 要】继续教育培训的发展，能够规避“人口红利”①窗口关闭带来的不利影响，培养大量建设人才，促进社会人力资本“由量到质”的转变。继续教育作为培养和发展人才的重要途径，同时也作为建立与完善终身教育的重要途径，在我国的教育体系中被重新的定位和认识。文章通过构建地方政府、社会组织②（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和教育服务受众三方的演化博弈，分析三者之间的策略选择和行为的影响因素以及均衡稳定状态。结果表明，任何一方行为的演化都与另两方博弈主体策略选择有关，降低地方政府和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的合作成本，增加双方的合作收益，降低教育服务受众的参与成本，增加其收益，是推进继续教育发展的关键。
【关键词】继续教育培训;演化博弈;政府购买
【中图分类号】G7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8794（2019）02-0077-07
一、引言
继续教育作为终身教育体系中的一部分，一直不被正规教育所认可，处于教育体系的底层。随着国内外对继续教育的重新定位，人们对继续教育的认知程度有所转变，继续教育正处于一个非常好的发展机遇和环境中。从“第六次人口普查”数据来看，我国仅有不到9%的人接受了大学以上程度的教育，超过65%的人口仅接受了初中及以下程度的教育，这样的人力资源水平远远落后于高收入和创新型国家的目前水平，与经济社会发展也不相适应，显然，难以支撑和保障国家战略与发展目标的如期实现，也难以规避“人口红利”窗口关闭带来的不利影响。因此，国家迫切需要进行继续教育的改革，推进继续教育的发展。
近年来，学术界也加强了对继续教育的发展与推进的相关研究。中国知网（CNKI）关于“继续教育+推进”主题的文献有463篇，学者们从不同的点出发来探讨我国继续教育培训的推进，如：何湘虹（2015）就从全球教育趋势出发，提出我国继续教育推进的策略。[1]谢培（2015）根据现代社会经济的发展，对高学历的追求演变成了对知识、技能的继续深造及“知识充电”，提出根据时代的不同，继续教育的发展策略也需要做相应的调整。[3]祖静（2013）从继续教育发展模型出发，对政府和高校合作模式进行了详细的介绍。[4]王洪兵（2014）以广州为例分析了政府购买中小学教师远程继续教育的“一主多元，两部实施”模式。[5]彭程（2017）从政府责任的视角出发，通过对大学继续教育的概念进行阐述，并结合政府责任在大学继续教育中的作用，对大学继续教育的发展路径做出了深入的研究，[6]等等。
总而言之，虽然关于继续教育培训推进的研究，正在逐步地增加，且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目前的研究仍存在一些不合理的地方。从研究的内容来看，主要以理论研究为主，多从概念、现状、存在问题和发展模式出发;从研究方法来看，继续教育研究多是定性研究，定量分析较少，更不要说利用演化博弈模型来探讨继续教育的推进，因而继续教育策略发展缺少实证性验证，深度不够。本文通过构建地方政府、社会组织（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教育服务受众三方演化博弈模型，分析各主体之间行为策略的选择及其影响因素，探讨各博弈主体最后的演化稳定策略，以及促进各主体行为达到一种理想状态的稳定条件，[7]从而推进继续教育培训的发展。
二、政府购买继续教育推进的主体分析
传统教育服务中的利益相关主体一般是“二元主体”，[8]这种方式主要是由政府直接对教育服务受众提供继续教育培训服务，在此，政府一直扮演的是“划桨者”的角色而不是“掌舵者”的角色。在20世纪之后，市场经济、社会组织和个人在教育服务领域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这些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政府职能的转变，教育服务逐渐进入了“三元主体”[9]模式。目前，政府购买继续教育培训服务所指的“三元主体”是政府、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和教育服务受众三者之间的利益相关关系，其中，地方政府是继续教育购买的主体，能够对整个服务体系的运作制定相关的方针、政策，把控全局，是“掌舵者”，同时也是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的供给者和出资者，能够保障社会公众平等的享受教育服务的权利和机会。但地方政府不能直接享受所购的继续教育服务，不能直接获得经济收益，也不能生产有形产品直接供公众享用。社会组织（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作为承接的主体，通过市场机制来充分发挥教育资源配置的效用和效力等，它是政府购买继续教育服务的主要合作伙伴，能够直接提供继续教育服务给公众，是继续教育发展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教育服務受众既是消费的主体，又是评价、监督的主体，处于继续教育价值链发展的终端，[10]它不仅是继续教育服务对象也是继续教育的受益者，主要表现在政府购买继续教育服务实现价值理性层面。教育服务受众对继续教育培训的需求反作用于地方政府和社会组织（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在一定程度上，教育服务受众对地方政府和社会组织（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起到一定的监督和评价作用。它们三者之间的关系如图1：地方政府、社会组织（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教育服务受众三者之间的利益既有协调的一面，也存在一定的冲突，任何一个主体出现了问题都会影响继续教育培训的推进。因此，要推进继续教育健康协调发展，必须鼓励各个主体积极合作并共同参与到继续教育培训的推进过程中来，同时构建继续教育培训推进机制实现各个主体之间的利益均衡。
三、基于三方演化博弈模型的构建
（一）模型的基本假设
假设1：基于政府购买社会组织教育服务的视角，考虑继续教育培训的购买推进过程中，利益相关者地方政府、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和教育服务受众三者之间是如何运作的。本文综合考虑了政府购买社会组织公共服务的相关理论知识，认为博弈主体由这三者来构成，各博弈主体之间均为有限理性且拥有不完全信息，其中地方政府对继续教育的发展承担着相应的责任，地方政府对教育的推进都存在直接或间接的联系，包括相关制度、政策的制定等;继续教育服务提供机构指的是各种社会组织、社会力量创办的教育机构，包括：学校和培训机构。
假设2：地方政府在购买继续教育培训上表现分为两种，一种是地方政府积极地推进继续教育培训的发展，另一种是地方政府不积极推进继续教育培训的发展。而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在行为策略的选择上也分为两种：积极合作与不积极合作。地方政府积极推进表现在，一些教育政策的落实，政府财政给予的资助，政府编制等等。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积极合作表现在为公众提供有质量的教育、提供公平的继续教育服务。
假设3：教育服务受众在行为策略选择上有两种：积极参与继续教育培训与不积极参与继续教育培训。前者表现为积极主动地接受继续教育培训机构提供的服务，对继续教育服务质量进行监督;后者表现为教育服务受众对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所提供的服务不进行监督。
假设4：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积极合作而地方政府不积极合作。那么这时候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会产生沉淀成本，而地方政府不积极推进会产生不合作时的正常收益;反之，地方政府产生沉淀成本，而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产生不积极合作时的正常收益。
假设5：当教育服务受众积极参与时，而地方政府或者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一方不合作或者全都不合作。由此所产生的损益是由地方政府与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分摊。
（二）损益变量的选取与设定
UG、UK分别表示地方政府与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都不合作，且教育服务受众不参与时，地方政府与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获得的基本收益。
I表示地方政府与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都不合作或者只有一方合作而教育服务受众参与时，继续教育采购过程所承受的损失。
R表示地方政府与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都不合作或者只有一方合作而教育服务受众选择参与时，继续教育推进过程中承受的损失在地方政府与继续教育培训服务提供机构的分摊系数。
ΔV1、ΔV2分别表示地方政府与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都合作状态下教育服务受众积极参与和不参与时，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所获得超额收益ΔV1>ΔV2。
β表示地方政府与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都选择合作时对教育推进过程中产生的额外的收益分配系数。
CG1、CG2表示教育服务受众积极或者不积极参与情况下，地方政府选择合作需要投入的成本CG1<cg2。
CK1、CK2表示教育服务受众积极或者不积极参与情况下，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选择合作时需要投入的成本CK1<ck2。
UF1、UF2表示教育服务受众在地方政府和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都合作时或者只有一方合作时，选择参与获得的效用UF1>UF2。
U′F1、U′F2教育服务受众在地方政府与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都不合作或只有一方合作时，选择不参与合作时的效用。
CF表示教育服务受众参与继续教育购买服务推进中的成本。
（三）支付矩阵的构建
在政府购买继续教育培训服务推进时，地方政府、社会组织（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和教育服务受众会为了各自的利益做出行为策略的选择。
假设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选择合作的概率是x，当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不合作时的概率是1-x;地方政府行为选择合作的概率是y，反之，是1-y;当教育服务受众选择参与进来时的概率是z，反之，是1-z。根据不同主体行为策略选择的不同，各博弈主体之间的收益支付矩阵如表1：四、政府购买继续教育培训推进的演化博弈均衡分析（一）政府购买继续教育培训的期望收益函数构建
基于表1的三方演化博弈收益支付矩阵可得出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的策略是合作时期望收益函数为：
（二）基于负责制动态方程的演化稳定策略分析
五、政府购买继续教育培训服务的案例研究：T.I.P项目的运行
（一）T.I.P全封闭英语口语继续教育项目
1981年，一群留学生创建了美中教育机构（ESEC），它是较早一期被教育部和国外专家局认证的教育培训机构，是我国教育体制进行改革和创新的产物。2005年，美中教育机构开始了与北京大学合作开展英语培训。2006年，以中小学教育为主的“T.I.P”项目正式运行。同时，一直被视为“继续教育改革和创新的先导”的“T.I.P”项目在北京大学园区内取得了丰硕的成果。[12]
“T.I.P培训计划”是由国家外国专家局、教育部和美中教育机构针对中西部贫困地区的中小学教师联合打造的一档继续教育培训。该项目依靠着北京大学圆明园校区、昌平校区的培训地点，通过一系列的英语交流来提升教师的英语水平。“T.I.P”项目主要是由外国专家局和教育部统一向美中机构购买继续教育服务，再由美中教育培训机构向教育服务受众提供继续教育培训服务。中小学教师的培训费用一般情况按照1∶3的比例支付，前者是个人支付，后者是政府支付。如果是地方公派，可由地方教育教育局负责购买。对于自费的教师，美中教育培训机构给予一定的优惠政策，公派的中西部中小学教师不仅能够享有美中教育培训机构的优惠政策，地方政府在生活费用上也实施了补贴。
自T.I.P项目开创以来，继续教育培训已超100期。在2011年时，T.I.P项目继续教育培训人数已经达到了一万多人，其中最主要的培训对象是中小学英语教师。截止2017年初，已为全国31个省市，培训了22 000人，其中西部贫困地区的教師占参培人员总数的2/3，这些中小学教师在经过T.I.P项目培训之后，教学质量和水平都得到了提升。T.I.P项目作为政府购买继续教育培训服务合作的成功案例，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关注。
（二）T.I.P项目中政府、美中教育提供机构（ESEC）、中小学教师之间的博弈分析
项目的发展符合教育改革的总目标的实现路径。实现了继续教育培训中的“三位一体”，把政府即“外国专家局和教育部门”、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即“中美教育机构”和教育服务受众即“中小学教师”联系于一体。这三者在行为策略的选择上形成了一个博弈关系。外国专家局和教育部门通过购买美中教育机构的继续教育来提供给中小学教师，但在购买过程中，外国专家局和教育部门尽可能地降低投入成本，促进中美教育机构与本土学校的合作，对每期继续教育培训实行官网公布，透明化的监管，减少了公关成本，增加政府的社会公信力。美中教育机构在提供继续教育服务时，必要的收取相应的费用，对其每次的培训活动安排进行了官网公示，减少罚金支出和形象损失，增加了机构的美誉度。中小学教师在参与培训时，可以获得政府资质，提高知识储备，但有时需支付相应的金额。在三方都能获得相应的收益时，外国专家局和教育部门合作的概率在不断地增强，如2006年以来，培训期是在不断地增加，政府惠民政策的实施提高了中小学教师参与率。当美中教育机构成本支出在增加时，那么它和外国专家局和教育部门的合作将不断减少，因此中国政府在推进与美中教育的合作时，鼓励和支持它与地方学校合作，减少基础设施的投入，同时收取相应的费用，这能够极大地减少美中教育机构成本的投入，推进继续教育培训的发展。当中小学教师培训成本降低时，能够吸引一批人次参与，美中机构给中西部的一些优惠政策，以及公派中小学教师免费培训等等，这些都可能增加中小学教师的参与率，极大地促进继续教育培训的发展。
六、结束语
继续教育培训作为终身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符合我国“十三五”规划发展要求，能够加快我国迈入人才强国的行列，增加人力资本积累，确保2020年迈入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本文运用演化博弈的相关理论对继续教育领域地方政府、社会组织（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和教育服务受众三者之间的行为进行的分析，从逻辑推理上研究了继续教育发展中三方行为策略的选择，从理论上研究了继续教育的推进机制，同时，从实践上，利用案例来补充说明。这从三方面促进了地方政府与社会组织（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积极合作推进继续教育的发展，教育服务受众积极参与到继续教育中来的探索。研究结果显示，继续教育的推进很大程度上来自与地方政府的合作支持和在合作中获得收益和投入成本，以及当双方不积极进行合作时，教育服务受众所获得的收益与投入成本等因素的影响。
本文在政府购买领域的研究具有一定的实践意义。在知识经济的环境下，政府支持、鼓励社会组织各种力量来办继续教育机构，鼓励教育服务受众参与到继续教育中来，推进继续教育发展可以通过多方努力来完成，具体来说：
第一， 地方政府与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要积极合作，创建信任体制，实现利益最大化。政府要完善相关继续教育培训的政策制度，从制度上重新定义继续教育培训。同时，地方政府也可以通过制定各种有利政策来支持继续教育，扶持各种社会组织（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尤其是与各大学校的合作。而且地方政府与社会组织（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要坚持提供“公平而有质量”的服务，教育服务受众要重新树立继续教育重要性观念，鼓励教育服务受众参与到继续教育中来，提高教育服务受众对继续教育的满意度，提高政府的公信力，促使教育服务受众社会幸福感的增加，尽可能地增加各自的收益。
第二，降低继续教育的成本，这不仅关系到社会组织（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还关系到政府财政的支出。地方政府可以支持社会组织（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与各类高校的合作，如在基础设施、校舍建设、租金等运营成本上，增加对继续教育教师的开支和教育服务受众的扶持力度，这对促进继续教育的推进是非常有利的。鼓励社会各种力量举办继续教育机构，充分吸收社会各种资金，发挥其能动作用。
第三，提高教育服务受众参与继续教育的收益。这不仅仅是资金，还包括了技术、满足感、幸福感等等。首先，地方政府應对继续教育给予一定的财政支持，如经费补贴。其次，地方政府与社会组织（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一定要公平、公正地对待教育服务受众。在资源方面应尽量满足教育服务的需求，比如：师资力量、继续教育环境、投诉服务、教育教学质量、饮食安全、教学管理等等。地方政府要对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的收费标准进行规范，防止乱收费现象，一方面要提高政府的公信力;另一方面要提高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对教育服务受众的吸引力和提升继续教育培训提供机构的形象，这是一个三方互动的过程。【注释】①人口红利是指一个国家的劳动年龄人口占总人口比重较大，抚养率比较低，为经济发展创造了有利的人口条件，整个国家的经济呈高储蓄、高投资和高增长的局面。②社会组织是指为了实现特定的目标而有意识地组合起来的社会群体。
